语毕,翁正青便转身离开,丝毫不给裴易再次说话的机会。裴易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余光瞥见花瓶里的花那唯一的一朵花,已然枯萎。
翁正青是木系异能者,要做到这点并不难。
裴易克制着、克制着,终于克制不住,一道金属飞梭将花瓶砸成了碎片。花瓶的碎裂声透过门缝传出去,被翁正青听到了,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立心医院的VIP特护病区,一层楼也没有多少个病房,服务完备,私密性极好。当翁正青从裴易的病房里出来时,走廊另一端的病房里,紧接着走出来一个林逝水。
两人在走廊上狭路相逢,路过的人看见了,愣是大气都不敢出。
林先生。
翁会长。
翁正青并不介意自己先跟他打招呼,这是来探望林老先生的吗?
只是来处理一些家事。林逝水表情淡然,余光瞥向跟在身后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道:去吧。
翁正青认得他,林氏法务部的部长,法庭上的常胜将军。男人冲翁正青点了点头,便越过他,径自带着助手走向了裴易的病房。
律师来找裴易做什么?裴易暗中挪用了林氏的资金?或者他还捅了更大的窟窿?翁正青表情不变,试探道:林先生这是
林逝水:翁会长不用担心,只是替晚辈离个婚。
翁正青:林先生说笑了,既然是家事,翁某又有什么立场管呢?一时好奇罢了。
翁会长真想管,也是管得了的,毕竟天下异能者的事,有什么是异能协会管不了的呢?林逝水笑笑,也不等翁正青回话,便又道:老爷子的事,就请翁会长多费心了。刚才医生说,他身体衰败得厉害,恐怕不等裴易的案子宣判,就会撒手人寰。最近特调局也来得勤,都是为了林家的事,如果给医院造成任何的麻烦,翁会长一定要告诉我。
嘴上这么说的林逝水,又让身后跟着的特助送上一张名片。
这年头很少有人再用纸质名片了,林逝水就是其中一个。特助递过来的名片,翁正青当然不会亲自去接,而他也清楚,名片上印着的必定不是林逝水的私人号码。这号码拨过去,能找到的大概率只是这位特助,敷衍而已。
人人都说林逝水有名士风范,连老会长都曾对他赞赏有加,可翁正青却从他身上看到了清高和傲慢。
什么等不到宣判就会撒手人寰,不就是要让林玉恩在医院出殡的意思?把人从老宅特地送到他这儿来,纯粹是想膈应他。
如此的小家子气,算什么名士风范!
翁正青总是能被林逝水气到,可他偏偏还要保持微笑。等到双方错开,翁正青走进电梯里,表情又重新恢复平静。
说是平静,更趋于面无表情。身后的人保持静默,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出声,唯恐撞在枪口上。
叮。一楼到了,电梯门开。
翁正青迈步出去,等到后面的人也紧跟着出来,就听到他说:告诉去雾城的人,以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情况?
九组的人顺利赶在他们之前抓住把柄。
解决方案是什么?
只有死人才不能开口说话。
当然,这是万不得已。
另一边,裴易捏着离婚协议书,脑子里回想着刚才法务的那份近似于威胁的话,看着地上无人打扫的花瓶碎片,表情也如花瓶一般寸寸碎裂。
每个人都在逼他。
翁正青是、林逝水是、林锦心也是,甚至他的好儿子都一脸受伤地跑来质问他,归根结底,还是他没有背景,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
裴易动动手指,发出了一条信息。
城市的另一边,cube收到了这条信息,将它读给陆生听,裴易说,他想请我们帮一个忙,去雾城找到一个人,并把他藏起来。作为交换,他可以为我们提供更多的能源石。
说完,cube就疑惑了,裴易不是都快要死翘翘了吗?怎么还能拿得出更多的能源石哇?
陆生轻咳了几声,缓缓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裴易就算再谨慎,在林家十几年的时间,也够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林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了。每次只是一点点,也不会引起什么警觉。
就像酒吧街的那次地下交易,同样的交易以前也不是没有,区区价值五千万的能源石,在庞大的林氏能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Cube似懂非懂,哦。那主人要答应他吗?
陆生闭上眼,北岸诗会不接这种单子。很无聊。
Cube如实转达。
过了一会儿,消息又来了。
Cube:他说,他可以告诉我们唐一亭恩将仇报的理由,至少,林西鹤会对此感兴趣,我们可以拿这个再去跟林西鹤做交换。恩将仇报?主人,唐一亭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呀?
陆生也不知道。他当年觉得林西鹤有趣,像在写人类观察日志那样观察他,也因为如此,他偶然间碰到了受伤逃离的唐一亭。可当时他并不知道唐一亭跟林西鹤的母亲明卉之间的渊源,只以为他是个普通杀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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