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姐姐,我这玩世不恭的形象,做得很逼真吧?
云卿紧盯着他。你是何时生了夺位的心?
何时?云弈嗤笑一声,姐姐又是何时产生的错觉,我没有过这份心?
云卿一怔。
从一开始,你就在伪装?她问。
我的好姐姐,云弈说,你难道还觉得,我是你眼里那个闲散任性、却又温和可亲的弟弟?弟弟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皇位。
他又开始抚摸他的小兽。我知道,父皇是想把皇位传与你的,不过我也知道,他在世时,不会公然把公主立为继承,所以,我早些年,就一直在盼着他死了。
他像是在刻意激怒云卿,但云卿不为所动。
云州兵乱,是你和楼相做的?她说。
姐姐知道了?云弈又笑笑,是老师为我谋划的,云州边关有他的门生,招募一批死士作乱,不难,为的就是有个契机,好把我放到云州,让我可以积攒将来起兵的本钱。
难怪查了许久,都查不出当年兵乱的缘由。云卿说。
那怎么能让你们查出来,云弈说,这可是杀头的罪过,我又不傻。
他扳起手指头,自顾自地数。说起来,我这些年犯下的杀头之罪,还不少呢私通边将、暗募府兵、结党、贿赂姐姐别看我过得这么轻松,为了这一天,我可是花了不少心力,也花了不少银子的。
楼相帮了你不少吧?云卿问。
老师,唉云弈叹了口气,老师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学问、筹算、权谋,几乎倾囊相授,他在云州三年,助我扎下根基,后来不得不回京,和我相隔万里,还是尽心尽力为我上下打通
他蛰伏近乡关,也不全是爹爹的安排?云卿猜道。
这都是为了你啊,姐姐,云弈说,我早料到,爹一走,以你的脾气秉性和聪慧才智,必会明白爹的盘算,也必会经近乡关北上进京,老师便借个由头,亲去关隘盯着你行踪,而且远离京城,纵使结党之事败露,也有个退路。
他摇摇头。老师为我大嬴朝后继有人,尽心尽力,可惜啊,他走得太早了
别装了,云卿冷笑,楼相死在你登位之前,不是刚好?你二人的筹划,便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云弈拊掌大笑。姐姐聪明!他说,确实,我还得谢谢姐姐,对老师毫不留情,不然我还得想法子除掉他,这可是胜过我至亲的良师益友,真要我狠下心来,也难啊。
我听着,说不出话。
楼墨心若是地下有知,不知此刻作何感想。
你私下买通这么多京城的官军,钱又从何而来?云卿又问。
贩骆驼咯,云弈说,姐姐以为,我养那些臭烘烘的东西,做什么的?想想也是心痛,贩了这么多年骆驼,也没剩几个钱给自己,都便宜了外人,尤其内阁和六部那帮老奸巨猾,真是贪心不足
内阁里有你的人?云卿皱眉。
姐姐,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云弈说,没有内阁和兵部的人暗中配合,我怎么从云州一路调兵过来?又怎么使唤得动禁军那帮人?
你之前得到的消息,都是我人尚在云州,全然不知我已经悄悄上路,他又道,我一个人,怎么能瞒得了这么久?
云卿没答话。
云弈对她耸耸肩。所以说,放弃吧,姐姐,你斗不过我的,我不是我那两个蠢哥哥,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你明我暗,你怎么和我斗?爹死后,怎么入主京城、怎么延阻你行军,我都算得明明白白,从你过近乡关起,你已经入了我的局了。
云卿不说话。云弈又看看我。
当然,有灵这姑娘,我是没算进去,九枝我更没提防,这二人确是我疏漏了,他说,若不是他俩,你不是死在荷城,就是死在蒹葭河上游,断不会活着来此地的。
他这该算是夸我吧?
但我一点儿都不高兴。
云弈云卿面色复杂,你就那么想杀我?
云弈扬起眉毛,像是在说她多余一问。
可是为什么?云卿有些激动,你我自小相伴着长大,你受欺辱,我替你出头,爹爹对你多有微词,我也几次三番为你说话,你若告诉我你想要皇位,我必定不会和你争抢,你缘何如此恨我?
她看看云弈。还是说,你也觉得,女子是做不了皇帝的?
姐姐这可冤枉我了,云弈说,我可不像楼相那么迂腐,何况姐姐的本事,我最了解,若你真的做了皇帝,必定是个好皇帝。
那为何
因为你阻碍了我,云弈冷冷地说,管它男子女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都一视同仁,谁拦在我的路上,我就杀谁。
他语带狠戾,手上却还把弄着小兽,构成了一幅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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