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翎云立刻抽过纸巾递给傅秋,傅秋回神擦拭鼻血,我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像是,掉进了海里,什么都听不清,整个人都很虚无。
杜翎云,出于个人我不希望你再次回想,因为头部刺痛和突如其来的鼻血大概率是身体内部出现损伤。可若是你能想起什么,在接下来存活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傅秋轻声说知道,一张沾了凉水的方块纸巾吧唧被拍在了她的额头上,一滴水顺着墨镜滑下。傅秋默默转头,尤柠双手一托,不怪我啊,你以前流鼻血都是这么缓解的,我这是纯纯的贴心好不啦?
谢谢你,但是下手可以轻柔一点,因为水放多会溅的。
道路经过抢修,不平整不美观,但可以行驶。他们坐在车里颠颠撞撞,有些不适。傅秋放下车窗,宁愿让雨丝飘进,也不想被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尤柠瘫在靠背上,一丝雨水洒在脸上,她眯着眼睛出神。雨天总会带来许多没头没脑的愁绪,比如此刻的她正在思考,她要过多久才能吃到火锅,她可真是太想那一口鱼籽虾滑了。
听尤柠长长叹出一口气,傅秋好奇问她,怎么了?愁什么呢?
愁什么?世上千千万万事,哪有一件不愁心?我愁这天不晴,愁这雨不停,愁这世上多灾难,愁我吃不到心仪的饭。
能愁的事儿可太多了,我呀,说也说不过来。
傅秋目露嫌弃,别大话一套一套的了,你就是馋那一口肉!
尤柠哀怨,你不馋吗?
我......我才不会馋那一口俗物!俗气人别跟我讲话。
杜翎云笑了,一双桃花眼弯着,等研究院出来,我请你们吃肉,想吃多少吃多少。
尤柠冷哼,听见没?有种你就看着我们吃!
车速不快,路程花了近乎一个小时才到了那屹立在废墟了堪称完好的银色建筑。杜翎云验证了身份后带着两个女孩走进了银色建筑一旁的普通小楼。这里是临时指挥所,到会儿我们直接去会议室。里面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用紧张,说实话就行。
身边脚步声少了一人,杜翎云回头,看见傅秋站在他身后三米,怎么了?
傅秋,估计几天能从研究院出来?
不会太久,天黑就出来,隔天再进去。
尤柠,为什么天黑出来?天黑了丧尸会更猛?
杜翎云点头,他们在黑暗处,行动力会变快,力量也会增强,所以剿灭丧尸或者进入封闭危险区域都会选择白天。等六点太阳一落必须离开。
傅秋,行,那我们先去会议室吧。她大步走上来挽住尤柠的胳膊。
尤柠偏头觉得她奇奇怪怪,怎么了?
傅秋声音极轻,我紧张,而且不安。想想就知道接下来会见到一众大佬,傅秋心里就开始发虚。都说大佬自带威压,她怕一进门就腿软给人跪下了。
尤柠比她好一点,但心跳也加快了几分。她们到底只是长时间生活在普通环境里的女孩,那就是性子再不俗,面对危机的调节能力再快,那也不至于心智和格局瞬间打开到不能再开的地步。
尤柠深呼吸,下意识靠向傅秋身边,放心吧,我们又不是犯人,也没有案底,我们干干净净一清二白,怕什么?
那你手指别抖,它震到我了。
......噢。
杜翎云听着后面两个小姑娘互相窃窃私语,明明看着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露出这孩子气的模样还挺可爱。他看着傅秋脸颊上沁出的红晕,琥珀色的眸子微颤。
杜翎云是一个情感相对淡薄的人,他没有喜欢和热爱的存在,他感觉自己就是在得过且过,顺着父母定下的路线无谓的走着。
但是他现在好像,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无时无刻都吸引着他,让他移不开眼睛的人。
杜翎云推开面前的门,引导傅秋二人走进隔间。傅秋拉着尤柠缓步走入,她有些紧张,没有看见身旁男人眼里压抑的情绪。尤柠瞥头看见了杜翎云,眼神隐隐带着警告。
杜翎云只是敛下浓密的睫毛,嘴角勾着,看起来就让尤柠手痒。她恶狠狠搓了两下手,对着杜翎云咧了一下牙。
傅秋压下一口气,看似平静地抬头,对上了七八双眼睛。他们大多是浑浊的,带着细密的皱纹和老人斑,但这不妨碍他们目光锐利,像是歇在高树上的猎豹。
嗯,傅秋觉得他们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在自己领地上撒泼。嗯,甚至还试图在树上撒泡尿做标记的感觉。傅秋理解他们都是各个专业里的领导者,肯定免不了对于她们这种小孩的轻蔑。
还是那句话,她理解,但是不喜欢。
她像是在潮湿雪地里的一根木柴,哆哆嗦嗦看到一朵小火苗,立刻就躁动起来,烧遍了全身。
傅秋拉着尤柠,走到众人面前,早上好各位,我们坐哪儿?
......那里。坐在C位的老人指着靠墙边的两把椅子。
傅秋微微侧头,指尖将不听话的发丝勾到耳后,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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