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站在台上对着新郎说出“谢谢你带给我幸福时”,林微夏的眼睛里闪着泪花,班盛坐在一边, 一张痞坏的脸伸了过来, 问她:
“怎么着, 想结婚了?”
林微夏吸了一鼻子, 看他一眼,回:“你想得美。”
班盛抬眼看着林微夏白皙安静的侧脸,松散一笑,接话:
“我是想得美。”
林微夏正沉浸在方加蓓美好婚礼带来的感动,搁在膝盖上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是门紫发来的信息:
【我碰见宁朝了。】
西南的另一处叫百映的边陲小镇。这三年以来,门紫作为一名纪录片导演,产出不断,在业内的热度居高不下,递过来的邀约也很多,只是突然有一天,门紫发现自己拍不出任何作品后,她果断关了工作室,独自一人来到山区支教,希望能沉淀一下自身,也顺便找找灵感。
只是地震来得突然,那会儿她还在教室给孩子们上着课,地面忽然摇晃不断,墙皮不断脱落,似乎要将整栋楼倾倒的架势。
警报拉响的那一刻,门紫当机立断带着孩子们出去,跑出学校的操场空地上,她不断疏散着人群,尽管心里慌张,还是竭力保持镇静,有序清点着人数。
发现少了两个人的时候,门紫又冲回摇摇晃晃的水泥大楼,拽住班上两个慌张哭泣的小孩就往外跑。
但她没想到自己点背,水泥支撑着的建筑在晃了几分钟后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碎石直直地朝门紫砸来,她连躲闪也来不及,在跑出大楼的那一刻被砸伤,骤然倒地。
半道下起了滂沱大雨,其他班的教师,保安不是在清点人数,就是在安抚人心,伴随着小孩子的哭闹声,场面一片混乱。
消防队员,警察人员纷纷赶到,有序地开始展开营救,门紫被同事扶坐在一块石头上,她后背疼得腰直不起来,整张脸趴在膝盖上,痛得暗骂了几句脏话。
门紫正强忍着痛,倏地听到了一道喊声“宁队,这里还有人——”
心口一窒,抬眼看过去,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宁朝。男人一身军绿色的制服衬得身材笔挺高大,面容如刀刻般硬朗,短寸头,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宁朝显然也看到了她,眼底情绪翻涌,停了片刻,也看到了她后背的伤,接着森然的目光移开,走过去继续救人。
整个人过程中,门紫一直盯着宁朝看,他的肩膀宽阔,两只手抱了两个受伤的阔步朝救护蓬走去,再次折回,不断清理现场,来回奔跑,额头上的汗顺着下颌不断滑落,眼神始终透着坚毅。
一直到黄昏落幕,所有的现场救援基本到位,宁朝走到她面前,黑沉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蹲下来,开口:
“我背你。”
门紫也没动弹,她坐在那里,一身的狼狈,淋湿的头发黏在妖艳的一张脸上,看着他:
“你现在是一名好警察了吗?”
参加完现场婚礼后,大家又回到酒店一起吃晚宴,在宴会上,班盛基本没碰过酒,逢上人敬酒也是象征性地喝两口,倒是林微夏,在婚宴尝到了好喝的米酒,趁他一时没注意,悄摸喝了好多酒。
等到班盛发现的时候,林微夏喝得半醉,脸颊绯红,冲人直笑。他的脸色有些沉,但看她开心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训斥的话也舍不得说出口。
晚宴散去的时候,班盛带着人回去,林微夏整个人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人只有五分清醒。
班盛今天没开车,人站在宽阔的马路上,伸手拦了一辆车,坐进去之后报了个地址。
林微夏坐在车内还算安静,没有太闹腾,靠在班盛肩膀上低声喊了句热,淡青色血管分明的手搭在车门上,按下键,车窗降下来,带着湿气的晚风吹了进来。
车窗外的霓虹和夜晚的店铺一路倒退,出租车拐进左边的一条街道,蓝色的路牌立在门口,上面刻着民乐东路四个字。
心忽地跳了一下,密封的记忆被揭开,林微夏从他肩膀上慢慢起来,往右手边的车窗上看过去,这条街道几乎没什么变化,几年前就说要增加一条地铁线,结果一直修路至今。
多了几家新店铺,旧店铺也还在。
琥珀色的眼珠无意扫向道路两旁的街道,在看到那家熟悉的饺子店时目光顿住,那家饺子店竟然又开门了!
“师傅,停一下。”林微夏应声喊道。
出租车司机应声踩了刹车,车子停了下来,林微夏打开车门,扭头跟坐在一边的班盛说道:“那家饺子店竟然又开门了,你等着我去打包一份。”
话音刚落,人就跑下了车,身后传来一道喊声,林微夏也没听清,急着穿过马路,然后走进了那家饺子店。
蓝色的卷闸门拉到最顶,店铺门前的灯箱片闪着幽光,门口支着炉灶,不断有白雾从锅里冒着热气出来,还是那对夫妻老板在忙活,里面坐了几桌客人,头顶的白炽灯打下来,一切陈设照旧,散发着温馨的味道。
林微夏走了进去,酒劲上来,搬了一张红色的塑料高脚凳坐下,冲老板笑了一下:“老板,打包一份牛肉馅的饺子。”
“好嘞。”
一盘圆滚滚的饺子下锅,热气不断冒出来,林微夏拿起手机对着墙上的二维码扫了一下,问道:“老板,多少钱?”
老板是一位四十五六左右的中年男人,正沉默地煮着饺子,他老婆习惯性地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刚想开口,下意识地看向她身后的来人,笑得眼角出了两道细纹:“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