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仿佛就是她躲到潮生洞,宁可忍受阴暗潮湿都不肯见他的时候吧。
原来如此。
我说的是,她想扒你的皮,我就扒了她的人皮做灯笼。
重渊解释了一句,可说完也很无力。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狐狸因为这句话难受了多久他不知道,绝对不是一句解释能遮掩过去的伤痛。
被她最信赖的人说了这种话。
难怪,酥酥会离开。
可能是觉着他真的不要她了吧。
酥酥看着重渊,眨了眨眼垂下了眸。
她后来猜出,这或许只是一句戏言。毕竟重渊后来没有对她扒皮,或者有任何的不对。
可是这句话始终是噩梦如影随形,让她无法释怀。
哦。
酥酥闷着声音说道: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
重渊咬紧牙关。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是指的她想通了,不在乎了,还是他已经是无所谓的存在了?
解释清楚也好,酥酥小声说,不然见到你我还会难受。
重渊不觉着这是一个好消息,他试探着问:那我现在能跟着你吗?
酥酥呆住了。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合适了。
男人嘴角翘着,声音里却不带任何笑意:是不是和我成婚了,才能在一起?
酥酥被这么一提醒,立刻低下了头:我当时不知道成婚的意思,当初问了你那么冒昧的问题,抱歉了,重渊。
酥酥在经历了外界,尤其是尤退和他的小妖妻后,大概明白了夫妻可能不是她以为的那种。
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她对这个名词都一知半解的时候,冲着重渊问他会不会娶她。
成婚。不是代表着一直在一起。
也不代表着她和重渊就是可以成婚的关系。
成婚的关系,好像比很多的关系还要多很多很多。
是尤退在提起他的妻子,眼睛里闪着泪花隐忍的深情。
你的确不知道成婚的含义。
但我知道。重渊缓慢说道。
他第三次问出来:哪怕是玄厉跟着你,还是不行吗?
酥酥和重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见男人眼底的沉寂。可她咬紧唇,始终说不出一个行。
男人沉默片刻后,把后面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经历了雷劫,如今有洪峦照看,不要我跟着也无妨。
重渊随口说道:我回去养一养。等你想我了,我再来。
酥酥忽地有些赧然,她立刻抬头瞪着重渊。
不会想你的。你好好养伤吧。
重渊嗯了一声,淡定接过话题:我想你就够了。
重渊。
酥酥站起身,仰望着他,认真地问:你真的会回去休养吗?
你希望呢?男人问道。
酥酥很认真地说道:我想你好好养伤。
好。
重渊轻笑了声:我听你的。
所以酥酥歪着头,忐忑地看着重渊,我们就此别过的话,你会不会又忽然出现在我身边?
重渊静静看着酥酥,过了片刻,他自嘲似的轻笑。
谁知道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狐,别让陌生人轻易靠近了你。
男人说罢,深深看了酥酥一眼,撕裂空气,踏入了空隙门。
垂花飘落,枫叶摇摇晃晃地挂在树梢头,酥酥站起身在垂花亭转了一个圈。
假山流水,繁花落叶。
晴好的阳光和暖风。
唯独没有他。
这样是不是很好?
酥酥不知道,重渊离开该是对的,可是为什么在他离开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一种孤寂。
是因为太依赖他了吗?
这可是不行的。
没有傀儡师,没有重渊,她就是一个人的小狐狸了。要学会一个人才行。
明明知道的,可是明明知道,酥酥还是独自在垂花亭坐到了深夜,又从夜幕坐到了天亮。
赤极殿。
苍白着脸的男人从密室推开石门,本体的身体早就被密密麻麻的咒文缠满,黑色的印记蔓延到他的下颚,顺着脸颊爬上耳廓。
他一步步走出地下暗廊,回到东殿。
东殿的一切照旧,他有条不紊地给花儿浇水,除草,又顺手喂了水渠里的红尾鱼。
他忽地吐出一口血。
男人随意地用帕子擦去,一点血痕都不留。
而后掏出一只纸鹤来打开。
谢谢你,重渊。
这是云色骗酥酥送来的灵音纸。
保留着她的声音。
其实有些不太对,她说话是还是有些紧张的,声音干巴巴紧绷着,没有她平日里说话的轻松语调。
可是就算如此,重渊还是捏着这张灵音纸一次一次地听。
听着酥酥说谢谢,重渊就想着,还想听她说别的话。
忍不了,分别的时间,一刻都忍不了。
他忽地摔下水壶,离开东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