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垂眸,旁若无人一般,在她侧颊轻轻一吻,重复道,别和我分手,好吗。他闻着她发梢的甜香,只觉得这段时间空空落落的心终于被填满,她就是他的瘾,他甚至无法想象了,自己没有她会如何。
他不正常。
这个念头第一次在明霜脑海里如此强烈。
明霜想甩开他的手,没甩掉,他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看着她,喝下的酒精在胃里翻腾灼烧,江槐胃不好,喝不了酒。
明霜是知道的,以前她很注意,那几次后,和他一起出去,都不会再给他点刺激性的食物。
可是现在,她受够了,她爱护他,但江槐作践自己,她有什么办法,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爱怎么办怎么办。
少年面色苍白,却朝她笑,唇角微微弯起,这笑容极美,眼神宁静,温温和和,还想做什么,他可以的,我都可以陪你。
真的疯了。
明霜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手腕力度一轻,他这么昏了过去,上一秒还镇定到看不出任何不妥。
她只听到背后酒保慌慌张张的声音,他们已经打了120,这么多酒喝下去,不是好玩的事情,那个少年看着干净乖巧,为了一个女人,做事却这么疯。
明霜紧抿着唇,豁然起身,摔门走了,没一个人敢跟着她。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几天,江槐没有给她发过任何消息。
江如枞坐在床边,神情复杂,看着少年苍白美丽的脸,她没来吧,要不要我去找找她。
不用。少年声音不大,却坚定冰凉,别去找她。
他从床上站起身,去了卫生间,随后响起水声。
江如枞神情复杂,他以前预料到了,他们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不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而且惨烈,痴情郎遇到薄情女,或许不是他们之间谁的错,只是不适合而已。
可是爱这一字,谁又说得清,江槐偏就爱她一个,爱得死心塌地,一往无前。
他心一直被冰封,第一次的情窦初开却偏偏给了她。
江槐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有一瞬间,他很庆幸,明霜没有来。
他不希望她来,不希望她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脏。
童年时代,这个挥之不去的字眼,这段时间随着她对他的冷淡,又开始缠绕上来,他在家反复洗手,洗澡,明霜经常说他身上很香,其实是沐浴露和洗衣粉的味道。
小时候,因为那顿螃蟹,他呕吐不止,被于嫣扔出了家门,一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些人辱骂他的话语,嫌恶的眼光,即使江槐不在意,那构成了他人生之初对这个世界的印象。
他不愿让明霜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你志愿打算怎么填?到了填志愿的日子,明立诚把明霜约过去,打算和女儿详谈,却听明霜无所谓道,志愿我已经填完了。
填的什么?明立诚说。
京航的飞行器制造工程。明霜说。
然后呢?
明霜说,没了。
她一共就只填了这个志愿,而且只写了这个专业,选择了不服从调剂。
明立诚气得手指都直颤,你怎么这么任性?你懂不懂填志愿,你这么填,要是上不了,你等于就没学上了,白考了高考。
你那么慌干什么?倒是明霜眉头一挑,我只想上这个,只填这个有问题吗?别的我不想上的填了干什么。
她的人生没有勉强和凑合这两个词。
大不了出国。明霜说,gap一年,我要换申专业。
她主意从小就很大,而且很坚决,打定了主意的事情,谁都劝不来,明立诚叹气,想着是不是自己从小太铱誮惯着她了,可是,他能怎么办,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也只能尽可能给她提供帮助。
要是滑档了,你就去明萧那里暂时住着。明立诚说,你去申他学校,什么专业你自己做主。
明霜心情极差,她打开微信,昨天,她把自己和江槐的聊天记录都删了。
她恨别人能轻易勾起她的情绪,江槐就是她生命里最大的一个不稳定因素,无法掌控,冷静又疯,还对她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往下一滑,她看到安以的头像,想起那天他说回去就要把她删了。
明霜给他发了个句号过去,结果显示自己没被删,她轻轻嗤笑了一声。
那天,倒是也很有趣,安以唱了五首曲子,不多不少,最后,她转给了他五万,她没说上限,但是他一共就唱了五首,就不再继续了。
安以回复了她,我妈妈的医药费,还缺五万。
谢谢你,对不起。
惹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以后这笔钱我会还给你。
明霜说,没事,不关你的事,钱不用还了,下次我再过去,打电话给你,你记得过来给我唱歌。
好。安以说,随叫随到。
开心一点。他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给她发过去了一条。
明霜却陡然问,你谈过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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