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相信,如果是做了一世皇帝,又重来一次的雍正皇帝,再处理关于先帝妃嫔的事,一定不会再如此肆意,更不会觉得这是家事,是私事。
乾隆登基之后,将被雍正圈禁的叔叔们陆陆续续都放了出来,又把被雍正除级的八阿哥和九阿哥一脉重新收了回来。
许多人都因此暗骂乾隆不孝,踩着他老爹收揽人心。
可谁又知道,这不是雍正在做了十三年皇帝,弄清楚了帝王心术之后,教给他儿子的手段?
毕竟做皇帝的,哪能顺心肆意呢?
太子微微一笑:汗阿玛,做皇帝的,哪能顺心肆意呢?
他决定以彼之道,还至施彼之身。
——葛礼虽然是皇上的心腹,但葛礼犯错,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是很好很好的,不好的是那些仗着皇恩浩荡,便肆意妄为的奴才。只要把这些奸邪之辈全部除去了,那皇上还是好皇上,还是大清国的明君。
汗阿玛,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套路,那儿子便反过来,将它用在你身上,你说好不好?
既然汗阿玛在用了多次这个套路之后,还想当然地以为不会影响太子的威望,应该不会介意儿子也用一用的。
反正,有不会影响您在群臣心目中的威望,不是吗?
清君侧,就从葛礼开始吧。
太子痛心疾首地说:“汗阿玛以孝治天下,那葛礼深受皇恩,却不尊汗阿玛的教诲,对其母十分不孝,不但不听母亲劝告,还有殴打其母的行迹,实在是令人发指!”
“什么?”康熙震惊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太子正色道:“不敢欺瞒汗阿玛。”
康熙气得浑身直哆嗦,“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朕如此信任他,对他交托重任,数次提拔……”
作为一个熟读诗书的少数民族帝王,康熙可太明白他们满人的立身之本了。
若论正统,他们满人入关还不到三代,委实谈不上,只能在私德上下功夫。
哪怕是做给天下汉人士子们看呢,也不能出现这中二品大员殴母的事情。
更何况,这个二品大员还是八旗亲贵,甚至是天子近臣。
太子赶紧给康熙开脱,“汗阿玛日理万机,全天下的政务都等待您的决断。那葛礼又十分善于伪装,蒙蔽圣听也不足为奇。汗阿玛,这不是您的错,都是那葛礼太过狡诈!”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康熙可不像当年的太子那样,面对皇父明目张胆的打压毫无办法。
好在康熙并不了解太子的真实想法,只是觉得太子孝顺,才会一心为他开脱。
“保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康熙语重心长地教导太子,“便是葛礼蒙蔽圣听,但在世人眼中,他就是朕的心腹。若是以不孝为借口办了葛礼,朕最少也有个失察之罪,这让世人如何看朕呢?”
太子迅速低下了头,只觉得眼睛里像进了石头一样难受。
——汗阿玛,原来您是知道后果的呀。那你当年为何那样对我,那样对待你宠了二十多年的太子?
“汗阿玛说的是,不能因为一个葛礼,影响了汗阿玛的名声。”
太子沉吟了片刻,庆幸道:“好在汗阿玛宽恕葛礼的事还没有传开,不如再找一个苦主上告,咱们借机办了他,也让世人看一看汗阿玛的公正严明。”
这世上的事,只要你想做,总有无数个方法能做得到。
见康熙还有些迟疑,太子就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禁提醒道:“葛礼殴母之事,既然儿臣能查得到,保不齐别人也能查得到。万一有个愣头青立功心切,不管不顾地当众捅了出来,岂不是影响了汗阿玛的圣明?”
——别迟疑了,现在咱们是在争分夺秒地维护您的名声呢。
康熙眼皮子一跳,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苦主……”
太子立刻道:“汗阿玛放心,儿臣立刻就着人去办,此时和汗阿玛半点关系都不会有。”
见太子这样懂事,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就先去吧。”
可是太子却没有走。
“汗阿玛,儿臣还有一个想头,想请汗阿玛参详一二。”
刚解决了一件事,维护了自己的名声,康熙的心情不错,便笑道:“说来听听。”
太子冷静地说:“也是听汗阿玛说了明年要选秀,儿臣才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的。若是汗阿玛听了觉得不可行,请不要责怪儿子。”
一听见“选秀”儿子,康熙就暗暗猜测:莫不是保成有了心上人,又不好意思明说?
想到这中可能,康熙的笑容里就多了几分男人都懂的暧昧,调侃道:“看来保成是真的长大了。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说来太子今年也有十七八岁了,却不闻毓庆宫中的美貌宫女被太子收佣,康熙还暗自嘀咕过,怀疑太子的身子是不是有问题。
要知道,他宠幸第一个宫女的时候,才十二岁。
是的,有些人表面上是个一本正经的严父,私底下却会偷偷关注儿子的私生活。
当然了,这个儿子,仅限太子。
若是有人问他,知不知道大阿哥几岁收用的房里人,他一定会眼睛一等,呵斥一声“放肆!”然后再理所当然地表示:这中事情,应该去问惠妃。
对,就是这么双标,也不怪大哥整日里嫉恨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