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事,根本没有外人知道,就算他对蔡维等三个孩子撒手不管,也没人会说他半句。
相反的,他若是在蔡涉川身死,蔡九英入狱之后,去帮扶蔡家的孤儿寡母,却一定会被有些人用闲话挤兑。
不说别人,只说蔡家的旁支亲族,为了谋夺蔡家的财产,就不会允许有人真心实意地去帮扶蔡太太与几个孩子。
秦川不是个傻白甜,就算没有胤禛提点,对于以后要面对的难题,他心里也早就有数了。
但凡他狠心一点,真正与前世一刀两断,转身回桃花村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那些麻烦都不会找上他。
可他偏偏还不够狠心,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落入意料之中的不堪境地。
秦川深吸了一口气,感激地对胤禛笑了笑:“多谢四爷替我考虑。不过四爷放心,我心里有数。不管别人如何说闲话,我只要坚守本心,就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
就在这时,法保的声音传了过来,“主子,主子,奴才终于活着见到您啦!”
话音刚落,法保高大的身躯就拜到了胤禛面前,一把将他抱住了。
他平时说话都小心在意,从不在外人面前提什么主子奴才。今天如此失态失口,显然是激动极了。
胤禛也知道法保的胆子本来不大,这回骤然被神明附体借身,肯定是吓坏了。
因而,胤禛并没有嫌弃他一个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抱着自己哭的稀里哗啦,而是好脾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财神爷是正经神仙,怎么会害你呢?”
“奴才……啊不,是门下,门下现在知道了。”
法保终于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急忙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替自己辩白,“四爷,门下不是故意的,就是死里逃生太激动了,您别跟我计较,饶这一回行不?”
三四十岁的人了,在这个年代,再过几年就能做祖父了,现在却是眼泪鼻涕满脸流,看起来好不可怜。
别说本就向着他的胤禛了,便是平日里爱逗弄他的揆叙都觉得,他这回一定是受了大罪、吃了大苦了。
揆叙提议道:“四爷,要不门下到后厨要一碗安神汤,让法五爷喝了,好好睡一觉?”
这个提议胤禛也觉得好,就对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去吧,麻烦你了。”
缓过神来的法保这才看见,这院子里除了胤禛之外,还有好些个人呢。
他“啊”的一声,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大了。
揆叙和额尔登看见了也就罢了,反正和他们相处的久了,自己什么样子他们都见过。
但秦川和黄九郎这两位,他可一点都不熟,被他们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法保觉得,自己的脚趾头能在鞋底上抠出一座紫禁城来。
胤禛看出他的窘迫,急忙对秦川二人道:“你们俩也受了惊吓,一块去后厨喝一碗安神汤,先在这客栈里睡一觉再说吧。”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拱手告退。
胤禛这才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丢人呀?”
法保不好意思地起身,额尔登早已端来了清水,拿来了手巾。
他就着铜盆儿洗干净了脸,又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这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四爷您是不知道,财神爷身边的仙童太厉害了。他只是在蔡家的门口转悠了两圈,伸脚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踢了几下,那阵法就破了。”
胤禛道:“那必然是找准了阵眼,才能那么容易。”
“对,对,就是阵眼。四爷您都没去,还能猜的这么准,要说厉害,还是您最厉害了!”法保高兴地拍着手,话锋一转,夸赞的话就拉到胤禛身上了。
胤禛听得好笑,只是念着他今日的确是受了大罪,便也不反驳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手舞足蹈,说这说那的。
其实,他是很羡慕像法保这样的人的。无论受了怎样的挫折,遭了怎样的罪,都能很快满血复活,恢复活力满满的样子。
都说男儿至死是少年,这句话用在法保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等他说得累了,揆叙亲自端了一碗安神汤给他,笑到:“今日五爷受累了,小弟亲自伺候你。”
这样的待遇,当真前所未有。
法保得意极了,矜持地接过那碗汤,微微昂着下巴,清了清嗓子才对揆叙说:“彼此都是为四爷效力,日后老哥我会多带带你的。”
揆叙也体谅他,忍着笑拱手道:“日后小弟的前程,就全在五爷身上了。”
这下法保可更得意啦。
如果他有一条尾巴,此时那尾巴一定高高地翘起,并且欢快地转啊转,转成一朵喇叭花。
——这也太容易哄了吧?
揆叙心头难得升起了一咪-咪的愧疚,但看见法保那得意洋洋的脸,他又觉得:这么好哄的人,若是不多逗逗,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他那点坏心思,法保根本一无所知。只觉得今日的揆叙特别识趣,让五爷他特别满意。
法保一回来,阿克敦等人也陆陆续续都返回了。因为他们今晚有事要办,揆叙提前通知了客栈的掌柜,让伙计厨子都不要早睡。
方才到后厨要安神汤的时候,他已经吩咐了厨子开始烧汤、烙饼、炒菜,等人都回来齐了,他就吩咐人把饭菜都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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