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珠是真的着急了,觉罗夫人就收起了调侃之意,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是遇见了什么事,竟然会起这样的心思?”
于是明珠便把揆叙见到胤禛之后的事情,对爵罗夫人转述了一遍,神色赞赏中带着复杂,“四阿哥小小年纪主意便这么正,关键是他不但自己主意正,还肯听别人的劝。
大阿哥竟是连小了七八岁的弟弟都不如,我又如何指望他日后能够抗衡太子呢?”
最让明珠觉得无奈的是,大阿哥和太子都是四阿哥的哥哥,太子就知道放下身段拉拢弟弟,大阿哥怎么就这么憨呢?
“果真如此?”觉罗夫人追问道。
“揆叙的贴身人传的话,还能有假吗?”
觉罗夫人笑道:“若真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啊,夫人,你放心什么?”明珠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还有什么,当然是放心揆叙了。”觉罗夫人轻哼了一声,傲然道,“若那四阿哥是个草包,岂不是埋没了我儿?”
明珠微微一怔,眼珠子一转,想到的比觉罗夫人更多。
“夫人说的是,是我格局小了。”
他既然已经选择了扶持大阿哥,就不能半途而废。若不然,三国的杨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真当君主的儿子是大白菜,任你想扶持时就拿过来,不想扶持时就一脚踹开吗?
如今想来,让揆叙跟着四阿哥也不失为一条很好的退路。
这时,侍女把皮套子拿来了,明洙亲手接过,给觉罗夫人套在了手上,柔声道:“女人家天生血气弱,火力也不壮,更该注意保暖才是。”
“好,好,好,都听老爷的。真是越老越啰嗦了!”觉罗夫人满口嗔怪,嘴角却像浸了蜜一样,甜腻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近身伺候的侍女突然觉得有点饱。
觉罗夫人问道:“揆叙好歹专门派人回来一趟老爷给找了多少字帖?”
“先把我书房里的都拿去了,我准备再派人到各处搜罗一些。”
明珠想着,得让人搜集更多柳公权的字贴,最好是能收几份真迹。
既然揆叙要投四阿哥所好,他这个做阿玛的,自然要帮自己的儿子做到极致。
不过,目前胤禛用的,还都是摹本。
但胤禛对自己的定位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他就是一个初学者,有这么好的摹本来给他用,已经是占了出身的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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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超度了大牢里的亡魂,耽误了一整夜的时间,夜袭观音院的事就只能挪到第二天晚上了。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之后,胤真就把一众侍卫重新召集在了一起。
“想好了没有,今天晚上你们谁愿意去?”
正处于对神佛从深信不疑到深切怀疑阶段的法保第一个响应,“四爷,门下一定要去。”
自从对神佛产生怀疑之后,他对鬼神的惧怕一下子就减少了一大半。
往日里他之所以有畏,是因为心底深处的敬太深。
观音院的和尚打碎了他的敬,随之衍生的畏自然也就散了。
在法保之后,便是一直很理智的额尔登,“四爷,属下也要去。”
然后又有阿克敦、富安、扎和、阿克斯四个晚了一步,也都说愿意去。
剩余的人目光闪躲,既不敢说不愿意,却也没有响应的意思。
胤禛也不勉强,干脆就挥了挥手,让他们去门外守着。
屋里剩下的,就都是愿意去的人了。
胤禛神色严肃地说:“你们可要想好了,观音院在襄樊百姓口中可是很有种种神奇之处的。我的怀疑也只是怀疑,并不一定做准,你们若是现在反悔了还来得及,我不会责怪你们,也不会记恨你们。”
都到这个时候了,谁再反悔那不就是棒槌吗?
不记恨这种话,胤禛说的再诚恳,他们又真的敢全信吗?
要是真害怕的,刚才就干脆不出声了。如今都已经响应了,再犹豫反悔,脑子指不定有坑。
六个人都坚定地说:“为四爷效力,吾等万死不辞!”
“好!”胤禛赞了一声,说,“你们都回去准备一下,该吃吃好,该睡睡好,养精蓄锐,待养足了精神,晚上再搞活。”
六人应了一声都下去了,连平日里爱耍宝的法保都没有多停留一刻,显然是准备回去养精蓄锐,晚上搞个大的。
其实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因为他们是护卫,穿的本来就很利索,只需要在衣角上撕下一片,晚上用来包头脸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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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小说里都喜欢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虽然法保一行既不准备杀人,也不准备放火,但老天倒是挺给面子,白天本来是大晴天,到了傍晚时分就阴了下来。
待到夜色一降,当真是月黑风高,很适合做点儿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
一行人靴子里藏了解腕尖刀,腰刀用布缠了也藏在身上,以胤禛要逛夜市看夜景为掩护,施施然出了客栈的大门。
实际上,出门之后他们把胤禛送进了王崇明家里,顺便在王崇明那里拿了宵禁中通行的令牌,便转道去了观音院。
事情也果然不出胤禛所料,当夜观音院果然有情况。
只因胤禛去的那一趟,给智光老和尚留下了“这是一条大鱼”的信号,智光老和尚就琢磨着,这几天再制造一些异象,把这条大鱼给钓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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