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琛张了张口,想跟她保证自己绝对会老老实实的,但又怕说多了她更尴尬,于是点点头,晚安。
灯光熄灭,周围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可以控制的呼吸声。
刻意的缓慢里,全都是紧张。
俩人谁都不好过。
从他们新婚之夜第一次同居一室开始,就没有像今晚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过。
虽然一人一边挨着床沿睡,中间宽得还能再睡下两个人,那也是同一张床啊,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耳边听着他的呼吸声,裴冬宜一点睡意都酝酿不出来,她侧身躺着,面向落地门窗,视线渐渐适应黑暗之后,可以看见垂挂的窗帘。
她睡不着,想跟温见琛说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越想越觉得尴尬,恐怕这世上没有哪对夫妻是像他们这样的。
一时间又忍不住埋怨裴春时,大哥简直脑子有包,居然替她操心这种事,这是他该管的吗,手伸这么长,一看就是工作少了!
大嫂怎么不管管他!!!
还有温见琛,躺那么远,她是病毒吗?!
可是他要是躺得近了,她又很怕出事,万一呢,万一她忍不住那什么了他呢?
不对,她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她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憋着一口气胡思乱想,越想越难顶,仗着他睡着了听不到,甚至还用力地翻个身,弄出点动静来。
温见琛她忽然对着他的背影叫了声。
她想起跟谢微媛她们说到时候可以带她们参观学校时,他脸上的表情,便想问问他,是不是对幼儿园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可话还没说又觉得问了伤人,而且他都睡了,便立刻住口,嘟囔了两个字:算了。
她这样要说不说的,其实也睡不着的温见琛:
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太香了,温见琛都觉得奇怪,一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怎么他们的味道这么不同。
两个心思同样杂乱的人,随着夜越来越深,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本能,慢慢地睡着了。
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俩人猛地被惊醒。
这种情况裴冬宜第一次遇到,吓了一跳,眼睛都没睁开就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着火了吗?
温见琛也醒了,淡定地伸手摸过手机,接通电话:喂,急诊科温见琛。
老温,你那个肌酐一千多的病人,闹自杀了,家属吵着要见你,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同事着急的声音让温见琛瞬间清醒,他眉头一皱,应了声好。
然后才察觉到自己背后有人,他愣了愣,忍着不自在沉声道:我有事要回单位一趟,你能先放开我吗?
吗字说得很轻,透着一丝无奈,和很多的不知所措。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睡前在另一头跟他仿佛隔着东非大裂谷的人,现在会把头顶在他后背上?!
第十七章
被温见琛这么一提醒,裴冬宜才真的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先是觉得自己的头顶顶着一堵墙,但又没有墙那么坚硬,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温见琛的背。
原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着睡着竟从床的另一边滚到了这一边,撞上一直侧睡着的温见琛的背,然后用头抵着,整个人往被子里钻,虾米一样蜷着,还抱住了他的胳膊,姿势别扭得很。
裴冬宜一愣,随即立刻撒手往旁边挪开,先是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睡觉居然这么不老实,跑去占别人便宜。
又一想,不对,她以前都一个人睡的,也没法知道自己睡着了老不老实啊!
于是她回过神,涨红了脸,吭哧吭哧地道歉。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然还是让人送张沙发过来吧,挤挤应该放得下的。
她满脸都是懊悔又欲哭无泪的神色,在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可怜巴巴的。
温见琛忍不住心一软,翻身坐起来,叹口气温声嗔怪道:你傻呀,这是录节目,白天摄像机都开着的,到时候怎么跟观众交代?
要是处理不好,不仅我们要被说貌合神离,还会被质疑裴氏和温氏是不是面和心不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被对方拿捏住了,所以在做交易,风言风语就像苍蝇,一只还没关系,一群就有害了。
裴冬宜听了泄气不已,我知道啊,可是
可是她好怕啊,万一哪天她睡着做了梦,然后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那可如何是好?
温见琛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劝她习惯就好,然后起身要去换衣服,我有病人出事了,得回单位一趟。
裴冬宜也连忙跟着起来,摁亮了卧室的大灯,你刚才说了,就是你病人怎么了,不好了吗?
温见琛拉开衣柜,从里面抽出一套衣服来,一面往浴室走,一面应道:有个病人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重病的结果,闹自杀。
常人突然得知自己病重,心理上的反应,从一开始的否认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倒霉,到最后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实,中间要经过四五次心理变化,过程非常曲折,一不小心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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