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也不想让主子用,可主子却说,她想要搏一次,搏皇上会对她有一丝怜惜,否则就算有个好身子又如何,在这宫中也不过苟延残喘地活着。
许是主子说这话时,眼神太过坚定,让小久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事已至此,小久只希望主子能够记住夫人的话,好好地养好身子,莫要留下病根,惹得日后悔恨。
容宝林轻颤着眼睑,哑声说:我知道。
她被小久刚刚说的话占据了心神,小久也一心都是主子,两人都未瞧见在楹窗外的游廊上,不知何时落了一道人影,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也不知听多少。
待殿内彻底安静下来,这人才眼神闪烁着,悄无声息地拿着扫帚离开,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第50章
淅淅沥沥的细雨落下,打湿了渐欲盛开的粉桃,陈嫔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期间,周嫔早早就回了宫,看戏的人也尽数散去。
陈嫔向来养尊处优,两个时辰,从午时跪到太阳欲落时,跪得她脸色惨白。
她半扶着佳春的手臂,身子扭歪地有些瘫软在地上,这场细雨来得很巧妙,似在落井下石,嘲讽她的落魄,陈嫔脑子昏昏沉沉地,恍惚间,似听见有人嚎哭着扑进了她怀中。
陈嫔身子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栽倒在地。
一阵惊慌声不断响起,守在四周的长春轩宫人顿觉不好,小屽看着皇长子,心中叫骂了一声,这陈嫔真是不知悔改,分明以前皇上就斥责过她,这次后宫争斗间,她居然还敢将皇长子牵扯进来?!
小屽缩了缩脑袋,在皇长子的嚎哭间,可不敢露头叫皇长子记恨他,宫婢不敢让皇长子淋了雨,油纸伞忙忙将皇长子遮住,连带着将陈嫔也遮住。
小屽见状,匆匆忙忙地赶回长春轩,至于陈嫔还没跪到时辰?这个时候,谁还会在乎这些。
砰咚
顾晗忽然起身,衣袖扫到几案上的棋盘,玉白的棋子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可顾晗没心思管这些,她细眉不着痕迹地一拧:
谁将消息传给皇长子的?
皇长子除了上书房,就是在皇子所,哪怕回后宫,也是去重辉宫,今日并非皇长子进后宫的日子,谁刻意将消息传去了皇子所?
顾晗并非没有想过会是陈嫔,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否定了。
那日陈嫔谋害皇嗣败露,宁愿自己顶着皇上的怒火,都没有通知皇长子,由此可见,不论陈嫔自身如何,她对皇长子却是真切疼爱着,许是偶尔会利用他搏宠,这一点其实无可厚非,但也不乐意让他掺和进后宫这些事中。
并非陈嫔,那又是何人将消息递给了皇长子?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顾晗。
小屽跟着小方子进了内殿,低头恭敬地说:
奴才回来时,娴泠宫的人已经将陈嫔带回宫去了。
顾晗扯了唇角,低眉掩住眸中的晦暗,她似自言自语:皇嗣当真是一块免死金牌。
殿内静了一刻。
小屽越发低了低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小方子和玖念对视一眼,也面面相觑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细雨拍打在楹窗上,噼里啪啦得平白叫人心生了烦躁,顾晗只朝外觑了眼,情不自禁地掐紧了手帕,半晌,她才将情绪都压下去,冷静地说:
陈嫔忽然晕倒,不知宫中人有没有请太医,小屽先去太医院,叫太医往娴泠宫去一趟。
顾晗下这道命令时,心中不由得觉些憋屈。
等小屽离开后,顾晗扯着唇角,烦闷地挥了挥手:
别愣着了,准备仪仗去娴泠宫。
仪仗被宫人抬起,稳稳当当地朝娴泠宫而去,等顾晗到的时候,恰好见几位妃嫔匆匆赶过来,她顿生了几分没好气争宠没那个能耐,看戏倒是跑得比何人都快。
顾晗也不是不知为何她们这么积极,但对于她们来看自己热闹,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
顾晗被宫人扶着进去,陈嫔住在正殿时,顾晗没来过,如今她搬至偏殿,顾晗反而来了,进来时,她不动声色扫了眼四周,琉璃为瓦玉为砖,不得不道一声金贵。
娴泠宫并非只住了陈嫔一个人,顾晗进来后,就见到卓才人瑟缩地站在一角,她也住在娴泠宫,和顾晗是同一批进宫的妃嫔,和顾晗同个位份入宫,但自进宫后,顾晗只在请安时和她见过。
顾晗甚至想不起来,她有没有侍寝过?
卓才人见到她,忙忙过来行礼,有种终于见到能主事的人,人都不再显得无措,只不过她依旧安静,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中。
顾晗没时间关注她,她直接掀开珠帘进了内殿,太医正在给陈嫔请脉,顾晗瞧了眼,陈嫔的晕倒也不似作假,她扫向一旁的皇长子。
顾晗偶尔听说,上书房的先生夸奖皇长子聪颖过人,但哪怕见过皇长子几次,顾晗都不由得觉些夸大,皇长子尚不如她半身高,高一些的凳子都得双手撑着才能爬上去,现在抽抽噎噎的,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顾晗如这般年龄时,还在娘亲怀中撒娇,哪里会天还未亮就要起身去上书房学习?
顾晗只看了皇长子一眼,就不再看了,顾晗不是个好人,但如今局势未定,皇长子不过是个屁大点的孩子,顾晗还不至于对他生出多大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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