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绪桓拗不过她,便把人叫了回来。
娄复知道大司马这位亲姐姐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从小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按理说长姐如母,萧楚华本来应该长成一位端庄守礼的姐姐,二人却反了过来,萧楚华骄纵脾气急躁,萧绪桓却沉稳镇定。
齐令容算个什么东西,她叫你进宫你就进宫,当初齐家人是怎么羞辱我们姐弟二人的,襄臣,你都忘了吗?
萧绪桓垂眸,阿姐,我有分寸。
萧楚华却气得发抖,你有什么分寸,她们母子性命都掌握在李承璟和崔宣手里,如今齐家不中用了,想起你的好了,襄臣,她就是这般趋炎附势的小人,想利用你保住她儿子的皇位!
这样浅显的道理,萧绪桓怎能不懂,但是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与萧楚华内心的私人怨恨是不一样的,并不是单向的仇恨和爱憎,崔谢两家对立了几十年,在面对共同利益时,依旧能暂时站到一起。
但他不想与萧楚华解释这些,阿姐自小被他护在身后长大,不想让她忧心为难。
萧楚华却觉得弟弟的这番沉默别有一番意思,想起十年前的事情来,忽然有些心慌,莫不是襄臣,你告诉阿姐,你是不是心里有齐令容
阿姐,哪里的事情!
萧绪桓觉得颇为头疼,被她气笑,你怎么总是胡思乱想,阿姐,陛下生病,我本就该去看望,至于齐家人想拉拢着急的是他们,太后今日的确留我说话,我什么都没答应。
真的?
真的。萧绪桓向她保证,阿姐,你还信不过我吗,他们想利用我对付李承璟和崔家,我凭什么不能利用他们?
萧楚华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听他如此坚定的保证,也放了心,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急躁了,不好意思的瞥了旁边装不存在的娄复一眼,对萧绪桓抱怨道,我就说嘛,我阿弟人中龙凤,是她当初倒贴说着见萧绪桓眉头一皱,便扬了扬手,不提齐家人了,晦气!
不过襄臣,你都二十四了,到底什么时候娶亲?可有心仪的小娘子?阿姐替你参谋参谋,她还是忍不住补充一句,只要不是齐家女,哪怕是寡妇都行。
萧楚华也没指望弟弟能回应,毕竟每次催他,他都不为所动。
不过方才娄复闻言却低头憋笑,她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娄复!你笑什么?
娄复立即将表情憋了回去,对上萧绪桓带有警示告诫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了。
回郡主的话,我我脸冻僵了,活动一下。
萧楚华:
她兴致恹恹,你们有秘密瞒着我,不说便是了,我也懒得管。只是可怜我萧家无后,我生不出来,你不娶妻,阿爹阿娘若是知道了,该多心寒。
萧绪桓脑海里闪过一个翩跹曼妙的身影,眼神黯了黯,安慰她道,阿姐不必担心,孩子都是天赐的缘分,你和姐夫还年轻,其实要我说,如今乱世,晚些有子嗣更好。
萧楚华蹭的一下站起来,别跟我提你姐夫,明日我便与他和离!
话音未落,外面的侍女便来传话,大司马,郡主,沈汲沈姑爷来了。
萧绪桓推开一条门缝,看见庭下站着一个半白头的文弱书生,转身对萧楚华道,姐夫来接你了。
砰地一声,萧楚华把门重新关了回去,我说了,我要与他和离。
萧绪桓知道他们夫妇二人一动一静,这么多年都是吵吵闹闹走来的,阿姐才舍不得和离,只是气话而已。
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身边最信任的谋士,自己只好当和事佬,劝道,阿姐,你有什么气尽管对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萧楚华赌气,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悄悄从窗子里看向庭院里文文弱弱的沈汲,泄了气,算了吧,我自己教训。
踏着月色,萧楚华走出了大门,回头看了一眼目送她离开的萧绪桓。
阿弟孤零地站在一盏灯下,高大的身影,却有些凄凉孤独。
*
钟山南苑。
春草收拾好出门要用的东西,装上马车,转角遇到了李承璟留的手下。
春草姑娘,怎么夫人又要出门?
李承璟交代他们要看好崔茵,可崔茵前几日出了一趟门,被大雪困在丹阳城外,一夜未归,若不是车夫赶回来报信,他们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跑去建康禀告李承璟了。
如此一来,虽上次只是一场虚惊,他们也不想崔茵再随意出门了。
春草一惯厌恶他们,连王爷都亲口应允了,你们算哪根葱,也敢管夫人去哪儿?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妥协道,上次夫人出门差点遇到危险,我们也是担心夫人的安危,不好和王爷交代。
交代什么?
一道女声从后传来,脚步翩然轻盈,层层裙摆如同摇曳的莲花,朱唇皓齿,双眸不笑也含情。
崔茵看了他们一眼,吴嬷嬷,你那日随我同去的灵清观,你来说说,我有什么去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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