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林睿是比较温厚的性格,劝慰道,“这事哪怕闹到老师那里去,也没什么解决办法。”
一个是三缺一麻将机器人,一个是三缺一扑克机器人,并不完全一致,而且暂时没有涉及到算法、机械等部分具体的抄袭,确切来说是跟风模仿了创意,最多只能在道德上进行谴责。
季桐这边,萧建平和班主任齐绍之前就知道他们的想法,如果事情发生在学院内部,或许还好说,老师们知道时间上的先后顺序,可以找另一个队伍谈话。
但现在要做扑克机器人的这支队伍是其他学院的,涉及到不同学院和不同指导老师,又没有实质性上的证据,难以处理。
“而且他们已经大张旗鼓地跟自己院里的老师报备了,反而是我们没有特意公开过。”欧阳宇忧心忡忡道,“这样在别人看来,会不会变成是我们跟风啊?要换想法吗?”
这种倒霉事一旦沾上,很难彻底澄清,因为总会有人随便听了几句传言就当作真相,再到处传播,给一件原本清白的事染上各种负面色彩。
所以,直接更换参赛作品是最憋屈,但也最一劳永逸的办法,趁现在时间充足,还来得及去做新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大家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虽然季桐不在意到底做什么,反正他都能训练出相应的AI,有身为系统的金手指在,需要花的心血其实是几人之中最少的。
可他知道宿主、谢与迟他们这段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
季桐保持缄默,悄悄打量周围的队友们。
欧阳宇和林睿眉头紧锁,谢与迟的冰山脸快要暴躁得崩坏了,至于宿主……
宿主还是面无表情,但气场很沉着。
“不换。”他淡淡道,“继续做这个。”
在这种笃定的语气里,大家纷纷抬头看他。
“我们对麻将机器人的想法并不完整,一直在不断完善。”裴清沅平静道,“在这个想法诞生后,我就没有把它仅仅作为一个参赛作品来对待。”
麻将机器人是一个大型的仿人型机器人,与糖豆机器人恰好是两个大类,两者的特色与设计重点都不同,前者比后者的制造难度和复杂程度更高。
假设要创办一家以智能机器人为主的科技公司,这会是两个能涵盖大多数使用场景的机器人品类。
如果一个机器人的机械手能流畅地完成打麻将的动作,那么,它也可以完成更多类似的精细操作,打麻将、打扑克、下象棋……为人类端茶倒水、分拣货物,再进一步,甚至涉足医疗领域,为人类实施一场手术。
因为比赛在明年举行,大家的精力和时间有限,所以这次机械部分的重点放在结构最复杂的机械手上,毕竟打麻将主要用到的就是手,机器人的下半部分会用可移动的滚轮代替,不制作机械腿,因此不必再花心思研究要如何保持平衡。
以这个相对简单的麻将机器人为雏形,能一步步制造出更多高级的机器人。
麻将机器人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昭示出未来无限可能性的起点。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用来参赛的作品,能让它顺利地跟人类对手打一局扑克就够了,他们不会去思考产品更深层次的设计逻辑与发展潜力,这起初就不是他们的创意。”
“这是两支队伍之间最大的区别,也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谢与迟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加功能?”
“加什么功能?”林睿思考起来,“让它成为更全面的娱乐型机器人?不光可以打麻将,还能进行其他的桌面游戏?”
“这是一个方面。”裴清沅道,“多人棋牌游戏的魅力在于每一局都是不可预料的,不止是牌面,也包括一起游戏的人们的反应,在现实生活里和人面对面打一场麻将或扑克,总是比在网络棋牌室对战更有趣。”
“而AI本身是没有性格的,它只拥有纯粹的理性,但我们可以为它赋予不同的性格,甚至让使用者自己挑选当下需要的性格模式。”
裴清沅难得说这么多话,在场的几人全都听得很认真,眼睛越来越亮。
“一个只会通过计算来出牌或弃牌的机器人,无论它玩得有多好,也不能彻底代替人们在三缺一时想叫来的那个人类同伴,因为它只能带来一时的新鲜,很难持续挑动人们的情绪,无法在这场游戏里与其他人达成真正的互动。”
“想象一下,比赛场上,一边的机器人一言不发地打着扑克,另一边的机器人却在玩牌的同时,主动与人类进行对话,当它判断场上某个玩家再次打错牌的时候,或许会说……”
季桐突然福至心灵,接话道:“我是来玩牌的,不是来看你表演怎么浪费大家的时间的。”
裴清沅的视线扫过他,声音里带上笑意:“对,抬杠和嘲讽是最能挑动人们情绪的一种性格模式。”
季桐想起了一个人,越说越顺畅:“如果它赢了,可能会高傲地说:你真菜,不想跟你玩了,能不能换人啊?”
“如果它输了,可能会嘴硬地说:侥幸赢了一把而已,你有什么可开心的?”
谢与迟握紧拳头:“我血压上来了。”
林睿深吸一口气:“我绝对不会用这个抬杠模式,我只用赞美或者搞笑模式。”
欧阳宇面色恍惚:“这套话术有点耳熟,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机器人应该配个刺猬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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