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穆星明显感觉到白艳一直在打量自己。
难道她还记得我?
穆星一时有些说不清的高兴,又担心让白艳认出来,以后不好再接触。想了想,她决定干脆先发制人。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穆璇,也是民康医馆的医生。小阿珍以后要是需要拿药,可以来找我。”
“小姐姓穆?难道是穆医生的女儿吗?”小阿珍的姐姐惊奇道。
穆星点头。
一直沉默的白艳这才开口道:“难怪我刚才便觉得小姐十分面熟,我曾与令兄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觉得令兄一表人才,现在见到穆小姐,更加感觉非凡出众了。”
或许因为是与同性说话,穆星感觉她的姿态里少了面对男性的媚态,更添了一分稳重,语调也不再甜腻。就像一枚雪花糖,去掉了外表的纷繁糖衣,只留下了更本真的美妙。
欣赏着不一样的美人,穆星笑道:“小姐遇到的应该是我的胞兄穆星,我们二人确实容貌有些相似,许多人都会分不清。”
说得好!太机智了!
穆星忍不住想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又闲聊了几句,穆星问了小阿珍的病症,这才了解到小阿珍竟然从幼时起便患有关节病,而腹痛呕吐的症状也持续了好多年。
谈起小阿珍的病,姐姐便有些伤感:“医生一直是当消化不良开的药,但说实话,实在是没有什么作用。我们又因为没钱,实在挂不起金医生的号,也只能就这么吃些零碎的药丸养着。”
金医生就是民康医院的儿科医生,他是承穆医生的情,才在民康医馆偶尔坐诊,收费比起在协和医院时已经便宜了很多,但饶是如此,也还有许多人看不起病。
“我虽然还是实习医生,医术不精,但也很愿意帮小阿珍看一看。而且,”穆星说着,看了一眼白艳,“我的哥哥也是学医,偶尔也会到民康医馆坐诊,我会让他也帮忙看看小阿珍的病。”
小阿珍的姐姐自然又是一通道谢。
说话间,穆家的车正好过来,四人便就此作别。
坐在车里,穆星有些累地揉了揉眉间,又拿出一叠纸,用皮包垫着记下了小阿珍的病状。
她刚才会说愿意帮小阿珍看病,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阿珍说有时候她的姐姐没空,白艳也会带她来拿药;但更多的,是因为她对小阿珍的病充满了疑惑。
她暂时没有想到什么病能与小阿珍的病状相符,也不能接触检查,但至少她能肯定,这绝对不是消化不良这么简单。
而且,这个病是从小阿珍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又持续多年,近期又开始加重,实在是一个令人不安的讯号。
这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她非常想努力做些什么,别让…遗憾发生。
第十二章
穆园。
“小姐好。”
“小姐回来啦!”
光亮的皮鞋踢踏出轻快的声响,穆星步伐轻快地跑进客厅,一心只想找父亲讨论小阿珍的病。丫鬟浮光在后面提着手提箱,怎么也赶不上,只能小声喊:“小姐你慢着点,慢点儿!”
“亏我盼望佳人,把阑干都倚…咦!”
穆星几步跨上楼,一不留神,差点迎面撞上她的奶奶,穆家老夫人。
她忙退两步站稳:“哎奶奶!您老人家吓到没有?”
老夫人年逾古稀,再怎么保养得当,到底是老了,耳朵很不灵光。她皱着眉毛扯嗓子问:“什么虾?你说什么虾?龙虾还不到季呢!”用力地差点跌下楼。
穆星忙上去扶着她,把她扶下楼:“没什么,我说您可悠着点儿!”
“鱿鱼啊?这会儿子吃鱿鱼可不得劲,得吃鲜蚝啊!”奶奶颤悠悠地下楼,还是嚷。
穆星:“不是…哎算了,浮光你来搭把手。”
丫鬟忙上来扶住老夫人。
穆星把老夫人扶到沙发上坐着,又让浮光去把她新得的六安瓜片取来泡上。
“奶奶,您不是说要在桐花老屋多休息几天吗?”穆星问奶奶:“怎么想回来了也不着人通知一声,我和二哥去接你呀。”
老夫人慢悠悠喝了口茶,赞了一声,这才道:“你不是爱吃鲜蚝吗,清明前后的海蛎是最肥的,昨天还在老屋的时候,我就吩咐他们,凌晨的时候就让去海口那儿给拿了,还给带了一箱黄蚬子呢。”
穆星忙道:“谢谢奶奶,您可真是费心了。”
奶奶絮絮又说:“你不是最喜欢吃煮海蛎吗,厨房新来的师傅是西洋厨子,我还嘱咐他一定得多多地放奶皮…”
“那肯定很鲜了,今晚我可得多吃点。”穆星很捧场。
正说着,奶奶突然叹了口气。
“唉,我老了,这道海蛎汤分明是负雪喜欢的口味,我记错了,阿璇你明明是最讨厌海蛎的。”
冷不防听到姑妈的名字,穆星不由心头一颤。
她幼时对海鲜过敏,最讨厌的就是海蛎,还因此对喜欢海蛎的姑妈说什么“再也不和有海蛎味的姑妈玩”,从此姑妈就再也没吃过海蛎。
“这么好的鲜蚝,负雪要是看到了,肯定又要办甚么‘海鲜宴’、‘鲜蚝宴’…”奶奶摇了摇头,“你不爱吃海蛎,浮光,你去叫厨房别备这道菜了…”
“不用了!不用了…”穆星忙道:“我早就不过敏了,奶奶您忘了?这几年在美国我可是改口味了,海蛎多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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