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攸望着哥哥温润的双眸,恍然想起他说的是何事。原来才是昨日吗?她总觉得仿佛已隔了很久,半晌才应道:“……我没有,没有生娘亲的气。”
“没有就好,下次有什么委屈跟哥哥说。”滚滚像往日一般抚抚妹妹身上的软毛,忽而眸色一凝,盯着某处肃然道,“攸攸你受伤了?”
“没有啊!”攸攸茫然,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自己身上,赤金色的皮毛上有两处不甚显眼的结块,像是沾染了血迹又逐渐干涸的模样。而之所以不甚显眼,却是因为那血迹看来与皮毛颜色十分接近。
攸攸想到什么,从滚滚身上跳下来,急匆匆冲到一旁,扒着岩壁上上下下好一番寻觅,可连半条缝隙都未找到。
她眼泪汪汪回头扑到哥哥怀里大哭:“是小哥哥,是他受了伤,可是洞口没有了,他回不来了!”
什么小哥哥?什么洞口?
身为兄长的滚滚望着假山内如常的空间,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他却是少有见妹妹哭得如此伤心,即便是出了父君那事,她也始终隐忍,只是不再任性玩闹。可到底还是个小娃儿,想是心中凄苦憋得久了,总要有个宣泄处,此地偏僻,便让她哭个痛快也好。
想到此,他将妹妹抱得更紧了些。
第110章 梦扶桑番外
攸攸十分后悔,她才打定主意要向小仙童表明身份,便又出了岔子。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她倒宁愿是自己来承受后果,可为何总要把别人卷进来?
想起无意中听说的关于自己出生时的秘闻,得知彼时父君和娘亲亦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她,攸攸一颗尚算乐观的心也不免有了消极的联想,莫非还是因为她?
一厢情愿的归咎让她寝食难安,除了沮丧以及更沮丧,唯有死守着与小仙童的相遇之所,希冀奇迹再现——并不需要更多阅历她也能知道,在一十三天凭空出现一个通往他处的出口并非常态。
于今,他是谁、他来自哪里,已不那么重要,她只希望他还平安。
而等待总是难熬。一十三天的日头转了几轮,攸攸水润的瞳仁随着假山空洞处投来的天光明灭了几回,同样黯淡的好似还有她的心。
这日滚滚寻来时,她毛茸茸的背影已经大半隐在了阴影里,原本憨态可掬的毛团子,全身都透着萧索。
“回去吧,攸攸,时辰不早!”
“我再等等,万一小哥哥来了呢?”小狐狸崽虽然颓丧,语声倒是坚决。
滚滚总觉攸攸说的事透着诡秘,私下他未必不曾探过,只是来回摸了几遍并未发现端倪,他这妹妹心思单纯又脾气执拗,就怕她一条道走到黑,反将自己陷进去。
他犹豫了下,上前摸摸小毛团,还是说道:“……真有小仙童么?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他再出现?莫不是什么幻觉?”虽不尽如他所说,但若能选择,他并不想要妹妹涉险。
谁知此言一出,一贯与他亲厚的小狐狸崽竟置起气来,避开他的手朝旁躲开去,仍旧团成一团,口中嘟囔:“才不是幻觉呢,就是真的!你们总是不信我,小哥哥会来的,我要等他!”
攸攸心中并非没有怀疑,几日辗转让她心生恍惚,可比之连这份期待都失去,她宁愿等待。
滚滚晓得妹妹又犯脾气,多说无益,揉揉倔强的脑袋让步:“那便再等一刻吧,再晚娘亲该担心了。”他望着毛团子一动不动的背影摇摇头,明明还是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团,犟起来却九头牛都拉不回。
也不敢走远,近日九重天的天气波谲云诡,来时天色阴沉,若有变化怕小狐狸崽会受惊吓,自家妹妹总要护着些。
滚滚在外守了一刻,见云层堆叠,渐转浓稠,天际隐有雷鸣之声,果然是要变天。
皱眉正想再回去劝解,却见攸攸慌慌张张一头冲出来撞到他身上,不由笑道:“终于知道回去了,那……”
哪成想小狐狸崽眼泪汪汪朝他急急嚷道:“哥哥,哥哥,他受伤了,你快来看看!”说着,也不管滚滚有没有明白,咬着他衣衫就往回走。
滚滚心中讶异,难道还真让攸攸等到了那个小仙童?可明明他在外守着,并未见到有来人,这又是何解?
被妹妹催着回到假山内,方寸之地已多了一人。这人侧身靠坐在角落,看起来是个身量比他略高些的小仙童。只是,从不大自然的姿势、衣衫上隐约透出的深色,以及空气中散开的淡淡血腥味来看,的确是受了伤,且还不轻。
再走近些,小仙童浅淡的发色和侧脸的轮廓让他心头咯噔一下,莫名涌上似曾相识之感,这是……
小狐狸崽却容不得他恍神,扯着他手不放:“哥哥你摸,他身上也好烫。”
掌下温度属实有点高,滚滚心思疾转,对攸攸道:“我们带他回去找娘亲,你来帮我一把。”
攸攸这才想到要变回人形。两个小娃儿一个背一个扶,终归个子还是差了点,摇摇晃晃行得甚是艰难。
许是伤口牵动不大舒服,昏迷中的小仙童略挣了挣,发出两声低低的呓语,灼热的呼吸打在滚滚颈项间,叫他更为焦灼。
滚滚使出了全身力气,小脸涨得通红,侧头瞥见背上的人似半睁了眼,犹自出言安慰:“你受伤了,我们带你去找大夫。”不知他有否听到,稍顷脚下便略得了分助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