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澄回了公寓,也累得不轻,主要是中午午休时溜去逛街累的,一觉睡到大清早,去公司楼下买早点,她正要走进便利店,旁边有人叫住她:“早。”
闻安得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拍拍空位叫她过去,她走近,他就给她嘴里塞了根油条,“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公司真缺一个你这样的人,你公司也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自己也没把这个当正经工作,一直混着不是你的风格。你今天想得怎么样?”
她叼着油条,从便利店的玻璃里看见自己的尊容:大羽绒服,丸子头,脸没洗,额头上有颗痘,眼睛还没睁开,明显没睡醒。这废柴样真适合跟差点全垒打过的男人谈跳槽吗?
闻安得“哦”一声,“不着急。你上午摸摸鱼,睡个回笼觉,下午上来帮我个忙。”
木星要多租两层写字楼,包括天台顶楼,请她去帮忙谈价格。舒澄澄打起精神来时是有几分扮猪吃老虎在身上的,等中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答应了给他们打个七折,还答应了给闻安得本人在附近找个好房子,而且也是七折。他被舒澄澄连哄带骗,出了合同签了字,哭丧着脸飘走了。
闻安得仔仔细细翻合同,很满意,“看看,你跟招财猫似的,跟我司八字多合啊,你来上班,这叁折的差价里抽五个点给你当奖金。”
她站起来准备走,“我不来你也得抽给我啊。”
闻安得牙根痒痒,一巴掌拍上她后脑勺,“让你来上班你磨磨唧唧,让你算账你倒是利索,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算盘珠子吧。”
舒澄澄摆摆手,“我的卡号你有。”
她走出门,回头看去,闻安得没声没息地叹了口气,摊开四肢躺进沙发里,用合同盖住脸,有点沮丧的样子。
她到底也没说去不去他那里上班。好多钱,她是有点心动,可是那个粉红的小头盔、桌上经常出现的巧克力豆,还有眼前这个以前接过吻的小海王朝朝暮暮地持续了九十八天的勾引,她太清楚他想干什么了。
第二天舒澄澄陪小齐出外景,到郊区拍了套片子,郊外温度太低,手机被冻得没了电,大半天都是失联状况。小齐光着腿穿着长靴在荒草里哆哆嗦嗦地拍照,间隙里跑过来披上毯子用白酒暖暖身子,舒澄澄走神发呆,看看表,感觉今天应该不会再见到闻安得。第九十九天。
她到晚上十一点过五十才回,楼下黑洞洞的,街景荒僻得像世界末日。她下了出租车,边走边喝小瓶的酒,借助酒精暖和起来,走近了才看见闻公子裹着个大羽绒服,靠着机车等在楼下,像个鹌鹑似的埋着脑袋。
她有点惊讶,“……你干嘛啊?”
他看看手表,又看看她,脸上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委屈,“十一点五十九。今天差点就过去了,就差叁十二秒,我运气真好。”
他冻得牙齿打颤,脸都白了,看样子等了半天,她急了,“你当这是南方吗?这地方晚上零下十几度,你就不能找个暖和地方坐着?”
他咧开嘴笑,“你当这是南方吗?哪有暖和地方坐啊。”
确实周围黑洞洞的,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她喝了一点酒,现在干脆气晕头了。
闻安得冻得脚都跺不动,舒澄澄推着他上楼,没找到烧水壶,闻公子只能坐在不大暖和的暖气前抽鼻子,舒澄澄一边腹诽他好像个小孩,一边拿上充电宝去给他买感冒药。闻安得说:“别忙活,我没生病。”
他鼻音嗡嗡的,舒澄澄没好气:“你自己听听。”
“你说这个啊,”闻安得抱着她的酒瓶,吸溜吸溜喝,“我什么毛病都没有,你别去,等你买回来我都好了。”
她还是下了楼走了半条街找到个药店,买了热的红糖姜茶和感冒药回来。闻安得已经气色红润了,四肢也活泛了,鼻音也没了,身体素质好得令人发指,起来给她撕开感冒药让她自己吃,然后他把她花瓶里不新鲜的花和吃剩的泡面一起扔进垃圾桶,又看她盖泡面的书,边看边笑,“舒总,你现在真是,真是……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那是本凑单买的心灵鸡汤,应该是给小学生看的,装帧和遣词造句都很幼稚,她总拿它盖泡面,但闻安得还真以为她现在纯到看这种东西,她有点麻爪,上前拿过书放回书架。闻安得按住书封面,“这还没到一百天呢。”
他是说那本书上的第一个故事,讲一个士兵爱上了公主,公主说只要他能坚持站在她的窗外楼下一百天,就可以得到她的爱情,于是,士兵开始在公主窗台底下等待,一天一天,蚊叮虫咬,风吹雨打,士兵都动也没有动过,就这样到了第99天,士兵离开了那个地方,因为他已经用九十九天证明了自己的诚恳,剩下的一天要留给自己的尊严。
酒精烧得她也有点迷糊,又或者是荷尔蒙作用,舒澄澄低头看着他,脱口问:“你是这么打算的啊?见我九十九天,然后最后一天不来?”
“舒总,一百天算什么,”闻安得压着那本心灵鸡汤,手没碰到她,但是气息又热又烫,眼神更烫,“每天都能见到你太好了,我巴不得快点到第一千零一夜。”
她有不知道多久没听到过这么直白赤忱的话,当下有些呆滞,“……”
房间里灯光暧昧昏暗,照得她像个呆头鹅,愣头愣脑的,因为鼻子不通气,嘴唇微微张着,显得更不聪明也更可爱了。闻安得一欠身,就拿鼻尖拱了一下她的下巴,在下巴上轻啄了一下,她本能地一收下巴,闻安得就衔住了她的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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