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杯低度数的酒,但天生惜命,先吃薯条垫垫胃,吃到一半,有群年轻人起哄把同伴推上台,那男生本来没心情,但被拱上去了,也就随遇而安,索性把皮衣外套往跳舞的女生肩上一披,顺势把人拉到胸口,贴着跳。
又是闻安得,几小时不见又变帅了,八块腹肌在T恤下的印子像白巧克力块一样美观整齐。
舒澄澄吃着薯条喝着酒,像孔乙己馋邻桌吃猪头肉似的,看台上年轻人的好肉体。
她仗着自己这里灯光暗,目光带刺,不怀好意,往他偶尔露出个边的腰肌上瞟,没想到灯光一转就转到她脸上,闻安得也看见她了,他显然还没消气,看见她杯子里是酒,一皱眉头。
她还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睡过闻安得,冲他一笑以示歉意,闻安得懒得理她,倒是闻安得的一个同伴看见她,脱口说:“哎,你是不是上次在包间里穿红靴子的那个漂亮姐姐?”
舒澄澄有点微醺,弯起眼睛笑,“你是在夸我漂亮呀?”
小男生太好套路了,这一下就脸飞红,红到脖子根,使劲点头。
闻安得觉得她眼光带毒,一眼就能从他一群狐朋狗友中挑出他师门里最清纯的小师弟。小师弟今晚是来体验夜生活的,闻安得还没想彻底把他带坏,但舒澄澄还不罢休,自己坐得东倒西歪,还顾得上勾勾手指,笑吟吟叫小师弟:“过来,想喝什么?”
闻安得在台上看得憋火,蹲在台边上朝她伸手,“舒总,我看你挺闲,上来一起?”
舒澄澄换了一身黑色衣裤,比白天那条白裙子低调,但上衣是件高领无袖针织衫,露出肩头和胳膊,肩头雪白,胳膊纤细,惹眼闷骚,有人起哄,让她上去。
舒澄澄翘着腿不动,白白的牙齿叼着玻璃酒杯沿,仰着脸微笑,“好啊,那你再脱一件。”
闻安得只剩一件T恤,再脱就真成艳舞了,白眼狼小师弟也想看热闹,竟然跟着她起哄,满舞池的人不嫌事大,欢呼声响亮,跳舞的女生也来了劲,又撒娇又逼迫,直接上手撕他衣服。
闻安得还真怕闹大了,恼羞成怒,挣脱女生,抢回外套,跳下台抓着师弟回卡座,路过舒澄澄时顺手拿走她的酒,还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她差点栽进薯条盘子里。
酒吧里很吵,但舒澄澄听清他骂人了,“半夜不睡,肚子疼还出来作妖,得给你找点活干。”
又过了几天,闻安得还真的给她发来个地址,“我需要装修,舒总,你帮我看看。”
装修的事她是开玩笑随口说的,可是,男人怎么会事事有回应,闻公子怎么会要住旧房子,怎么会这么巧就要装修?
综上,舒澄澄怀疑闻安得在报复,因为她没想起来他是谁。
闻安得在电话那边笑,听得出他是在实验室里,旁边有人在对数据,电脑跑程序的声音杂乱清脆,“舒总,你爱想起来不想起来吧,但是我是真需要装修,这事火烧眉毛,我们家老闻就剩把我送去世纪佳缘相亲流水席了,周末又给我排了四场,生产队的驴也经不住这么相啊,我正申博呢,实验数据特别多,真的需要搬出来清净清净,但那房子老得灯都不亮,地板全泡发了,我知道你干活快,你帮我装,不用特别豪华,收拾干净能住人就好,行不行?”
舒澄澄正在发愁,因为温嘉瑞还是不买账,她正在影立大楼门口站着,付宁刚把她搪塞出来,却也没回去,站在门口调戏女下属,商量着去哪吃饭,目光间或朝她看过来,眼里带点戏谑嘲弄,好像是想说她得罪了他没好果子吃,同时手里在女下属屁股上一掐,是在给她上眼药,真是讨厌。
她看着付宁,心中思忖:千秋早就不做装修了,但闻家小公子摆在眼前,这是实打实的关系,接不接?
她把活接下来了。
周五,舒澄澄让老刘去东仕看材料样品,闻安得寄来了钥匙,她带同事上门去看房子。
闻安得弄到的房子在江大家属院的一栋老楼里。家属院没有电梯,叁楼,两室一厅,刨掉公摊,套内只有七十一坪,典型的老破小,跟陈傲之那个破房子差不多水平,唯一优点就是离实验室近。
做这个活是为了跟老闻拉关系,但其实舒澄澄和老刘有点相似,画什么都一样,哪怕是玩乐高积木也高高兴兴,待在工地上最舒服,她不讨厌做这个活,感觉像打仗间隙回战壕喝杯高乐高。
江大在老区,离市区远,要回去得花点功夫,同事们一个个走了,她看看时间,正赶上晚高峰,索性打算今晚不回去了,就盘腿坐在老破小的地上看下午的风吹动外面的大杨树摇摇晃晃。
闻安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蹲在她旁边说:“你别就坐在这睡啊,像圆寂似的,怪吓人的。”
她倒也不是睡着了,是在胡思乱想,一会想温嘉瑞那个老匹夫真难搞,好像无论如何都打算毁约踹了千秋,一会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见过闻安得,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气急败坏地说:“你到底是谁啊?”
闻安得来了劲,把东西和外套一扔,穿着白T恤站起来,撩起刘海,露出额头,提醒她:“我大学那会是寸头,跟你同级,你仔细想想。”
没想到闻安得本科也在江大。闻安得是比她小一岁,但她也复读了一年,这么说来,闻安得还真是她同级的同学。但舒澄澄还是一头雾水,脱口而出:“寸头?我不喜欢寸头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