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很舒服,好像可以就这么抱着睡到死,问题在于到死之前的年月还很长,她没有霍止要的东西。
舒澄澄把霍止的小臂轻轻拿开。霍止睡得很浅,一碰就醒,以为是压疼了她,松开手臂,“腰疼?”
舒澄澄说:“没,我去厕所。”
她出了卧室,慢吞吞爬上叁楼,抖开被子坐上床。
有几天没回来,被子浸泡出香氛里的苦艾味,让人联想到那天霍止坐在单人沙发里,她跪在他两腿中间叫“主人”,他叫她“小狗”。当时她完全不抗拒被当小狗玩,现在也是,霍止具有充分的掌驭力,她不仅令行禁止,还会本能地仰起头等待夸赞,今天甚至忍了一路没玩手机。
很烦人,她好像个欠管教的怪胎。
舒澄澄抓着头发在床头坐了一会,把苦艾香氛盖起来塞进柜子里,拿出生日时小林送的杏仁奶香水,四处乱喷,把屋子喷成又甜又奶又古怪的女高中生味道,还在被窝里喷了几下。
卧室门没关,霍止上楼来,闻到一股崭新陌生的甜香,正看见舒澄澄在美滋滋往被子里窝。
舒澄澄解释道:“哦,忘了跟你说,我上完厕所就不下去了。”
厕所灯都没开,霍止显然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一言不发,把垫腰的厚枕头丢到她床上。
舒澄澄接住枕头,艰难翻个身,枕住下巴,可怜兮兮看着他,“你不会生气吧?我明天早上还要画图,不跟你睡是怕你半夜又变身变态奥特曼,那明天我得坐轮椅了。”
她不打算请假耽误工作,霍止没有插手,只说:“几点起?”
舒澄澄想了想,“七点。干嘛,霍止哥哥,你要送我吗?”
他转身下楼,“睡到八点。记得改闹钟。”
舒澄澄睡到八点半,芳龄八十二的腰焕然一新,轻快地下楼。
霍止在客厅看书,让她吃掉早餐,载她去公司,告诉她今天要跟几个工作室的人聊,关于昨天她画的月亮设想,他们已经有了反馈。
舒澄澄走进门才知道,工作室的人已经等了她半小时。霍止算时间很精确,但她赖了半小时床。
好在霍止的人脾气都很好,或者说是没脾气,个个穿得精贵,却一脸加班过度的憔悴,开会进度飞快,半小时码清所有问题,厘清方向,又去跟霍止开碰头会,随即各自出门去忙自己的项目。
舒澄澄接着工作,画一会,看一会纪录片,跟千秋开个小电话会,再接着画。晚上六点,霍止还要工作,过来让她准时下班,叫司机送她回家休息。
她说:“我刚有个想法,画完再说。”
霍止闻到膏药味,知道舒澄澄没好透,关了她的灯,“今天有月亮,回去想。”
舒澄澄回到家,躺在床上,从天窗里仰望月亮,想脑海内的图画。明月表面的凹凸、光痕、四周的光尘,江城人从东山下注视观景中心时想看到的形态,青山中掩映发光体的亮度,一一想清楚。
接下去几天,舒澄澄没有再赖床,雷打不动地八点起床,吃掉夹着生番茄的早餐,九点出发,开半小时会,六点下班,两点一线。
初步想法成型时,她照旧六点下班,低着头穿过走廊,迎面碰到要去开会的霍止和厉而川。
当下社会内卷严重,大公司更是卷出花,厉而川有一阵子没见过这个点下班的社畜,惊异地看表,“舒老师挺早啊,这是卡着点走的?”
确实是卡点,再过一分钟就到霍止每天关灯催她走的时间,她今天纯属主动自发,因为身体已经彻底熟悉这套作息,熬夜的习惯被改掉,六点钟一到,她准时肚子饿脑袋发蒙,急着吃饭睡觉。
舒澄澄告别厉而川往前走,背在身后的手心一扎,霍止往她手心里塞了颗糖。
奖励她主动不加班,奖励她听话。
舒澄澄胸口漏风又发堵,不知道是太满还是太空,总之很不舒服。路过垃圾桶,她站住脚,想了又想,没舍得扔掉那颗糖,走出几米,又绕回去,把糖塞进垃圾桶。
艾远今天也下班早,又在大楼门口碰到舒澄澄。
他不搭理她,她主动搭讪:“远远哥哥,别生气了。”
舒澄澄这么哄人,只会是有东西要图,艾远不看她,“无事不登叁宝殿。”
舒澄澄说:“远远哥哥,我的事就是想请你吃饭。我发奖金了,给个机会。”
她让霍止的司机下班,跟艾远去吃饭。艾远爱吃辣,选了重庆火锅,舒澄澄馋得流口水,但只拿清汤涮了点菜叶,就着喝豆奶。
艾远往她碟子里放了点麻辣牛肉,“你也吃点肉。”
他是故意的,舒澄澄胃不好,一口辣都不敢吃,今天舍命陪炮友,分明对他有所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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