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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黎站了几分钟准备折回修车厂拿行李,走出民宿大门,孟黎忽然想起陈硕已经关门了,她就算过去也进不去。
    沉吟片刻,孟黎掏出手机,翻到陈硕的电话号码,指腹落在那串陌生的数字,犹豫两秒,慢慢按下拨通。
    屏幕贴在耳畔,里头传来嘟嘟的响声。孟黎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把,听着那一声声嘟嘟声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凉风习习的夜晚,她手心竟然热得冒起粘腻的薄汗。
    铃声响到尾声,耐心快要告罄前,那头突然传出一道磁哑的嗓音:喂?
    声音透过音筒震到耳畔,震得孟黎耳朵发麻,她本能地抓了下衣角。
    孟黎抬头望了望头顶深邃的夜晚,简单明了地道明身份:我是孟黎。
    那头短暂沉默一秒,接着传出摩挲打火机的细碎的卡嚓声,有事?
    孟黎抿了下干涩的唇瓣,试探性问:你还在修车厂?
    陈硕不假思索否认:没。
    孟黎被他干脆的回答弄噎半秒,她深深吸了口气,放慢速度说:我、行、李、箱、放、车、里、忘、拿、了,你、能、帮、我、送、过、来?
    陈硕半天没吭声,孟黎以为他不愿意,想了想,孟黎妥协道: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自己去拿。只是麻烦你帮我开下修车厂的门。
    我身份证也放在了行李箱里。拿不到身份证办不了入住。
    你放心,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的。我可以给你跑腿费。
    孟黎刚说完,那头便轻飘飘地溢出一声嗤笑。
    这一声嗤笑让孟黎瞬间梦回他俩在北城见面的那个夜晚,那时的他也是这般轻飘飘、云淡风轻地回应她那些阴暗、算不上体面的情绪。
    孟黎发呆的间隙,那头渐渐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水流声里夹杂着一些别的、说不出来的动静。
    好像是洗澡声、毛巾与肉/体接触的搓/揉声,又夹着一丝舒缓欲/望后的满足、喟叹。
    孟黎听到不该听的声音,脸不自觉地发烫、发热。
    五分钟后,水流声戛然而止,对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孟黎一直没挂电话,她站在客栈门口,握着手机安安静静看着远处的天。
    等了不知多久,那头再次传出声响:等着,我给你送过来。
    孟黎听到陈硕应允,先是愣了下,而后淡淡哦了声。
    电话挂断,孟黎没着急进去,而是蹲在门口的台阶,翻出好友的微信,给对方发了张天空的照片。
    晚上既无月亮也无星星,说是照片,不如说是一团漆黑的墨色。
    照片发出不到半分钟,那头发出几个不明所以的问号。
    孟黎看着那几个问号,缓缓打了几个字发送出去:我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辛贞:我昨夜跟一十九岁的德国男孩在酒吧喝到三四点,现在才醒。你去哪了?
    辛贞是孟黎的发小,两人打娘胎里就认识,辛贞父母是孟南明的大学同学,两家关系一直亲近,只是辛孟两家的教育理念完全相反。
    孟黎从小在丁芸的严苛教育下苟延残喘,辛贞则在爱与自由下成长。
    孟黎五岁开始学习舞蹈、天天关在练习室练舞,辛贞五岁时跟着父母全世界旅游。
    两人性格迥然不同,却成为无话不说的密友。
    前两年辛贞突发奇想学电影,没等商量就申请了美国最好的电影学校出国留学,直接抛弃了她学了许多年的小提琴。
    某种程度来说,孟黎挺羡慕可以自由选择的辛贞。
    想到这,孟黎抱着手机回复辛贞:西南山区的某个小县城。
    辛贞:你跑那去干嘛?我听我妈说丁姨打算送你出国深造,你不想去?
    提到丁芸,孟黎脑子里那些被短暂压制的情绪再次冒出来。
    孟黎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淡了两分,她看着辛贞的哆啦A梦头像,慢慢打出两个字:不想。
    辛贞:我也搞不懂丁姨想干嘛。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吧,结果还这么对你。她送你出国不是摆明让你难堪吗。
    辛贞:要我说你就学学我,别整天想些什么首席的事了,怎么开心怎么来吧。宝贝,时光匆匆,不要虚度光阴啊,别浪费这大好年华。你赶紧找个男人玩玩吧。玩多了就没那么深的执念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奶狗、狼狗还是肌肉男?模特、演员、歌手或者医生、律师??我这认识几个不错的,联系方式推你?
    孟黎翻了个白眼,一口回绝:不用了,谢谢。
    刚回完辛贞的消息,院子里便传出一道吱呀的开门声。
    孟黎收好手机,条件反射地看向门口。
    昏黄壁灯下,陈硕提着深黑色24寸行李箱缓缓跨进客栈大门。
    他人很高,进门时自然而然弯了下腰,白日的黑色背心此刻换成了纯白背心,下身换了条阔腿牛仔裤,脚上踩着人字拖,走起路来单手插兜,看着懒懒散散、没个正形。
    走近了孟黎才看清他头发还湿漉漉的,领口也湿了圈。
    看样子,洗完澡就过来了。
    孟黎盯着陈硕胸膛若有若无的肌肉线条,不自觉地往下瞥了眼,瞥到不该看的,孟黎摸摸鼻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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