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下一秒,她又重复道:但现在,这件事只能算在你头上
单萱一字一句道:瞒着茶茶的人,是你。
霍舟原本听得满头雾水,可听见这句话后,终于猛然反应过来。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拉过单萱,不可置信道:你干什么?现在把锅全往他身上推?
单萱没有理会,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可目光却一直牢牢锁在晏随身上。
她在等,在等晏随的一个回答。
霍舟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你搞什么?当初我让你别瞒着小姑娘,你非要瞒。你说那是你们的家事,不要我管,行,既然这是你们的家事,那你现在又拉他出来干什么?
他越想便越觉得生气,我当初就告诉过你,老人家身体可能撑不到高考后,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非要赌运气?!
单萱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然后冷声道:没错,我是想赌,赌爷爷能撑到高考结束,赌我妹妹既不会耽误高考,也能陪爷爷走完最后一段。我赌输了,现在要我以死谢罪吗?
下一秒,单萱看着晏随,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不会出国了,对不对?
如果他的父亲没有跳楼自杀的话、如果他的那个弟弟没有亲眼目睹父亲横死的话,也许晏随还会继续出国念书。
可单萱知道,如今的晏随,大概是不可能再出国念书了。
尽管她和晏随接触不多,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单萱就知道,晏随和她本质上是一类人。
在面对这种事情时,两人会做同样的选择。
霍舟不由地提高了声音:你胡说什么!他不出国那他干什么?难不成还留下来当老妈子照顾那个小崽子啊?
话一说出口,霍舟自己先愣住了。
因为这的确是晏随能做出来的事情。
单萱语气平静地继续道:我现在这样,不是为了我自己。
她看一眼霍舟,然后伸手指着面前的晏随,平静道:你自己问他,高中毕业后他准备去哪里?留在茶茶身边照顾她的,是他,还是我这个姐姐?
晏随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就是没有否认。
霍舟不可置信地看向晏随,心头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你他妈疯了是吧?
晏随扯扯嘴角,没吭声,而是看向单萱,能劝好吗?
不知道。距离高考还剩十天,乍然遭受这样大的打击,单萱心知肚明,妹妹的心态必然会受到影响,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复读一年了。
***
那天晚上,原本一直固执地跪坐在大庭广众之下、哪怕赶来的老师也劝不动她的单茶,最终被单萱带着离开了学校。
当然,在带着妹妹离开学校前,单萱还做了一件事。
白雅言在冲动失言之后,后悔不迭,已经吓得躲回了宿舍,生怕徐梦云来找自己麻烦。
当然,她没等到亲妈徐梦云,就先等到了单萱。
见到白雅言的第一秒,单萱便抬手扇了对方一耳光。
她冷冰冰道:白雅言,你为什么永远不明白,就算把别人拉下来,站上高处的人也不会是你。
白雅言捂着脸颊,嗫嚅着不敢说话。
单萱面无表情地继续道:白雅言,你还不知道吧,学校有一个给教职工子女的优惠名额,只要交二十万,就可以去UC系统上学。虽然分校的排名不是最好,但以你的成绩,哪怕再多读三年高中,也考不上相同档次的学校吧?
十万块也不过就是你妈半年的工资而已,她给单子赟报早教班,一年就要花七八万吧?你比我清楚。
可你妈不舍得给你花这十万,所以把这名额让给陈老师家的儿子了。白雅言,你的前途在你妈心里,根本不值钱的。
杀人诛心的手段,单萱天生就会,无师自通。
她冲着白雅言笑了笑,语气森然:我们姐妹俩是死了爷爷,可你呢?你倒是有个活着的妈,可还不如死了呢。
***
单萱原本想要带妹妹回清宁,可单茶却死活都不要回去。
小姑娘揪着姐姐的衣袖,眼泪汪汪的,如同一只惊惶的小兽般,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姐姐,我不要回去爷爷肯定是在故意骗我们,我们要是回去,是不是就上当了?我才不要当傻瓜呢!
见到小姑娘这样,霍舟也终于失语。
他先前觉得单萱故意瞒着单茶爷爷的事情,是小题大做。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最了解的单茶还是她。
原来她才是有先见之明的那一个。
单茶自小体弱,能平安活到十八岁,全靠着单爷爷日复一日的悉心照料。
小姑娘在学校里认真念书,拼了命的想考上一个好大学,为的也不过是毕业后能赚钱孝敬爷爷。
支撑着单茶努力学习的,从来不是光明灿烂的前途,而是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单茶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
上初中那会儿,她和姐姐还跟着爷爷住在明水街的老房子里。
邻居家的姐姐念了大学,毕业回来后在清宁上班,每个月能赚五千块工资。
单茶好羡慕邻居姐姐,心里暗暗立下了心愿,以后自己也要每个月赚五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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