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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薇叹气说:我来之前把自行车给卖了。
    这年头结婚讲究三转一响,也不用都有,能拿得出一两样就行。
    宗家在这方面挺有诚意,买三转一响的钱和票都准备好了,但林薇觉得收音机不是很有必要,她不怎么听,至于缝纫机是宗母家里有,整两台纯属浪费钱,就只让买了支上海牌的手表,和一辆永久牌自行车。
    手表买的是女士表,婚后在林薇手上戴着,自行车不分男女,但宗绍在部队,也基本是她在骑。
    但林薇要随军,工作不管是卖还是让给别人,处理后她都不再是棉纺厂职工,棉纺厂最初分给她婆婆的房子她都不能再住了。毕竟等着分房的人那么多,单位不可能为她把房子空着。
    因此随军前,林薇把大件的家具,锅碗瓢盆,能卖的都卖了,卖不出去的也都送了人。自行车是最后卖的,买主也不是别个,就是她娘家大嫂。
    但再不是别人,银货两讫后自行车也不属于她了。
    这会说起来,林薇心里便生出一丝遗憾,毕竟是她结婚的东西,又陪着她度过了四年时间。
    宗绍沉默片刻说:过几天我陪你去县里供销社看看,再买辆自行车。
    自行车便宜的一百多,选个大点的品牌,如飞鸽、永久这样的,少说要两百多。她刚随军过来,工作没定,估计也不怎么出门,实在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而且如果这世界真是一本小说,她又没能改变命运,说不定新买的自行车骑不到一年又要卖掉,便摇头说:这事不着急,以后再说吧。
    宗绍不知道林薇心里所想,以为以后就是过段时间,便嗯了声,转身去隔壁屋找俩孩子。
    林薇则独自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入眼的是和石城截然不同的风景。
    石城是重工业城市,钢厂、水泥厂、玻璃厂的烟囱一年四季没有停歇地往外排出浓黑烟雾,导致天空长期灰蒙蒙。
    但窗外的天空是被水洗过的蓝色,洁白又柔软的云朵点缀其中,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
    蓝天之下,只无边无际的碧蓝大海,海面上并不平静,海风带起层层波浪,掠过摇曳的渔船,直向金色沙滩而来。
    当海浪撞到沙滩,刚聚起的海水便迅速分崩离析,并退向大海,只余下没跟上大部队的螃蟹,在沙滩上无助地爬行着。
    沙滩上一排棕榈树抖动着长长的叶子,仿佛在嘲笑螃蟹的傻里傻气。
    林薇唇角翘起,收回目光往楼下看。
    入眼的是一个不算大的院子,进院右手边是新盖的厨房,白墙平顶,顶上用砖块围了一圈,里面就是晒台。
    从林薇的角度,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宗绍拉的那两根晾衣绳,以及固定在矮墙上支撑晾衣绳的那两根被削成Y字型的木棍。
    再把目光移到厨房对面,那是一小块菜地,不过这房子空了半年,地里早没什么蔬菜。野草倒是长得挺茂盛,但早被宗绍除掉了,这会看着便有些光秃秃的,
    厕所则修在了后院,从后门旁边开了扇小门进去。
    林薇刚进屋的时候进去看过,里面蹲坑用的是瓷砖的,而且厕所窗户挺大,平时做好通风,上完厕所及时冲洗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味。
    只看这个厕所,修房子这钱就花得值。
    当然,这事不能多想,想多了还是会肉疼。
    正想着,林薇就听从隔壁屋跑进来的明明兴高采烈问:妈妈!我以后真的有自己的房间了吗?
    林薇回过神来说:你和弟弟睡一个房间。
    在明明看来,他和弟弟之间是不分你我的,他们共一个房间,就等于他有了自己的房间,顿时欢呼起来:我有自己房间咯!我是大人了!
    城里住房紧张,孩子们都是跟爹妈一起住,到一定年龄后家里才会想办法隔出空间让他们自己睡。
    因此,在棉纺厂家属院的小孩心里,有自己的房间就等于长大成人了。
    像明明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渴望成为大人,仿佛那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一样。但林薇一直没放兄弟俩自己睡,一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二也是怕他们晚上睡觉不知道盖被子着了凉,毕竟还小。
    现在林薇依然不放心让两个孩子单独睡,但宗绍已经分好了房间,明明又在兴头上,她就没出声反对,跟着走出主卧。
    二楼是L形结构,长的是主卧,前后通透有窗户,短的是次卧,面积就主卧一半大。
    房间门口是一条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门打开是个小阳台。阳台上放了个生锈的洗脸盆,盆里装满了泥土,应该是用来种花的,只是前任住户搬走后没人管,盆里的花早已枯萎,也是光秃秃的。
    阳台门旁边就是楼梯,楼梯有两层,上面一层楼梯下就是后门,厕所门也从这里开。下面一层楼梯旁边则是厨房,唔,厨房现在被改成了浴室。
    回到二楼,主卧次卧房门差不多是挨着的,林薇走出主卧房门,就看到了次卧的模样。
    和主卧都是新家具不同,次卧家具基本是前任屋主留下来的。
    家属区的房子最初分下来时,部队会给准备基本的家具,比如主次卧的床、衣柜、书桌、饭桌等,这些家具是屋主搬离后不能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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