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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人认出了四阿哥,双手合十见礼。“阿弥陀佛,艾施主,贫僧有礼了。”
    “阿弥陀佛。”
    武拂衣回礼,“请安排一处借宿寮房,老地方就好。”
    昨天收到的那张纸条,没有写出太详细的见面时间。
    其上指出的蛾眉月月相,是从初三到初六,而在日落时分于桂花树下见面的时间段也比较笼统。
    今天能不能立刻见到面不好说,却也不必着急。
    先住在四阿哥常住的客房,既然胤禛提出在潭柘寺见面,想来也有他的寻人之法。
    “请随贫僧来。”
    僧人在前带路,穿过曲径通幽处,前往了寺庙的东侧位置。然后三拐两拐,到了一处小院子。
    “您请暂歇片刻,一会有师弟送来饮水、食材等物品来。不知施主还又没其他需求?”
    “今个儿有我的亲戚来吗?我也去打个招呼。”
    武拂衣向僧人探听情况。潭柘寺即得康熙提字,皇室宗亲也时有前来礼佛,僧人极有可能都认识那些高门大户。
    僧人摇头,“没有。今日没有法会,香客们多是在五天后重阳节预定了礼佛烧香。”
    武拂衣微微颔首,先目送引路僧离开,就让副管事许定去休息,这会要一个人转转。
    只见许定熟练地进入右手房屋,这位也不是头一遭来。
    小院共有三间房子。尽管都是空置着,但室内非常干净,看来是有人定期时常打扫。
    武拂衣大致瞧了瞧剩余的两间空房。
    正中央处的客房较大,含有书房与卧室;左手边的是小厨房,其中备足了生火的木柴、干净锅碗等等。
    出了小院子,七丈开外是一排寮房。偶有看到一二借宿的香客,都是男子。再往外,通过几道门就回到了寺庙主殿群位置。
    拾级而上,不同佛像被供奉于不同殿内。
    期间偶有看到女性香客,她们离开时后是朝着西边方向去了。看来男女香客的客房分别在寺庙东西两边,互不打扰。
    这一圈走下来没有看到桂花树。
    等出了寺庙的主体建筑范围,从后门一路沿着山涧向上,大约走了一炷香,隐隐闻到了桂花飘香。
    循着香味,不多时发现一座隐蔽的凉亭。
    凉亭临溪而建。半掩在桂花树环绕之中,附近还有其他树木郁郁葱葱,隐约可见旁边一条被几座假山堆出的甬道。
    武拂衣观察地形,这里的树木有点意思。
    不知是否经过五行八卦布阵,当微风拂过也能听到大片树叶沙沙作响。密集的树叶声响便于遮蔽轻微说话声。
    不必在凉亭傻等,吃了顿斋饭,下午将整个潭柘寺的方圆十里都逛了一圈。
    确定没有第二处桂花飘香,唯有隐蔽凉亭种植了桂花树。瞧着那些暂停的马车,也没有一辆挂着皇室宗亲的牌子。
    如此看来,胤禛真的会挑地方,对于谁家常来潭柘寺也心里有数。综合考虑了多重因素,才会定在此处试探性碰头。
    佛寺还有一种妙用。
    武拂衣推测,胤禛想试一试她是否敢在供奉神佛之地出没。起因是判断来历不明的魂魄是不是问心有愧,那样多少在佛祖面前会有所顾忌。
    这想法在不信鬼神的人看来可笑。
    武拂衣没有轻易嘲笑,她也想试一试。将潭柘寺内佛像一尊不漏地瞻仰过了。别说魂魄,就连这具躯体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事不出所料,佛祖显灵正因稀少而被人津津乐道。现在看来,漫天神佛没打算管人间有两位灵魂互换。
    佛祖没反应,寺庙的高僧也一样没反应。见到了潭柘寺住持,对方没有一双火眼金睛。
    根本没有说出施主你似乎身上有异之类的话,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情绪波动,有的就是寻常的见礼问候。
    日头终是偏西。
    武拂衣将寺庙附近都踩点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埋伏。
    再次伫立于后山凉亭,黄昏中感觉到了丝丝凉意,忽而感觉身后有异。
    转身,视线透过重重树影,假山昏暗通道口看到蓦地多出了一个人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顶着武氏的那张脸。
    一时间,风声萧瑟。
    谁也没有先说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对方。眼神对峙之间,气氛一度凝固。
    武拂衣却先动了,一步又一步,不急不缓地走向假山。
    微笑着开口,“你想沉默多久?我倒是无妨,你能避开侍女独自在外呆多久?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四贝勒。”
    最后「四、贝、勒」三个字,贴近对方耳畔,以极轻的声音道出。出一人之口,入另一人之耳,不为第三人所知。
    胤禛闻言纹丝不动,仿佛没有感受到隐隐的压迫感。
    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着活了二十二年的身体,下意识不是恐慌,而是意外地有点新奇。
    原来自己的身体可以是如此姿态。
    这人不说话时能威严冷冽,说话时又能清俊矜贵。
    胤禛压下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正颜厉色地说:
    “出于基本的礼数,谈话之前,不该说说你是谁?先占了武氏的身体,又占我的身体。呵!不知从哪来的孤魂野鬼!”
    这话的语气讥讽,毫不掩饰心中不悦。
    武拂衣并不意外胤禛的态度,因为骁勇杀狼的流言传了出去,胤禛是脑子瘸了才会毫不怀疑她。何止是怀疑,恐怕有几分猜测她是蓄意侵占皇子身体,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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