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是男是女,但可以肯定,那人是城南的学生。
“你下面待着,我去看看。”
江岁将背上的包递给葡萄,又原路跳了下去。
“哎。”葡萄拽住他。
江岁嫌热,今天只穿了件短袖,戴着个防晒帽,露出精巧的下巴,皮肤白的能反光,稍微大一点力气就能勒出印子来。
江岁微微抬脸,示意他有话快说。
葡萄不知道他身手怎么样,但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在城北待得好好的,到他手底下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会愧疚死。
“别去了。”
他不放心的提醒:“那边四五个人。”
江岁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好啊。”
那瞬间的情态,他形容不出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对方的眉眼突然生动起来,有一股韵味在里面,让他呼吸都跟着停了一拍,又好像平白出现一只钩子,挠了一下他的心。
就这瞬间,他被江岁往下一推,下意识就抱着两个人的包从墙边翻了下去。
江岁笑起来,比太阳还耀眼:“不相信我?你完了。”
他利落的从墙上翻下去,声音悠悠传过来:“等我回来找你算账。”
葡萄手忙脚乱的又重新爬上墙,紧张兮兮的眯着眼看那边的状况。
满眼郁郁葱葱的枝叶细密地挤在一块儿,成了一片会呼吸的海。
灰白的墙边,职高四个人抱臂,居高临下看着瑟瑟发抖,护住自己脑袋的城南学生。
为首的那个,体型格外壮硕而矮小,戴着个口罩,旁边一个瘦竹竿,一个奶奶灰,还剩一个胖子,拿纸擤鼻涕。
“嗨。”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高大个的肩膀,声音随意洒脱,含着一点笑意。
高大个下意识回头,已经被一道猛力拽着衣领往下摁去。
他想靠蛮力挣脱,又看见自己旁边瘦竹竿身后衣领也伸进一双特别白的手。
一声闷响。
两个人被摁着磕在一起,眩晕劲儿还没过去,又被大力的踩在了脚下,后背闷闷的发疼。
谁也没来得及看清出手人的面孔,只能听见同伴的闷哼此起彼伏传来。
高大个想靠蛮力站起来,结果又被迎面倒下的同伙结结实实压住。
一行人挣扎了半天,扶着在沥青道路磕疼的伤口挣扎着起身。
这下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第一感觉就是无害。
他太白了,像随时会被灼热日光烤融的奶糖,露出来的手臂像莲藕,小腿被白袜裹出完美的弧度。
可是这样的人,又长着殷红的嘴唇,眉眼和头发黑的纯粹,眼睛弧度偏圆,眼尾微挑,直勾勾盯着你,不像只兔子,反而像藏在兔子群里的猎手。
无辜和偶尔露出的野性在他身上精妙的融合在一起,反而有了一种独特的,吸引人的魅力。
“看我干什么?”
江岁从口袋里找出颗糖来,剥开,懒洋洋的说:“还想再打一架?”
几个人抗拒着后退几步,很快就跑的没影。
他终于有空往身后看了一眼。
很巧,耳垂上戴着个银色耳钉,是林一格。
江岁笑笑:“班长,还起得来吗?”
林一格脸色惨白,很用力的抿着唇,扶着墙站起来,声音比蚊子叫还小:“谢谢。”
江岁正往嘴里塞大白兔奶糖,闻言,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挺喜欢陆承的?上次少年宫躲在教室的是你吧?”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岁朝他递出颗奶糖:“眼光不错。”
江岁冲他笑了笑:“我也挺喜欢他的。”
林一格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神情一瞬间又黑了。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江岁的眼神很熟悉。
有一次在校外,他撞见陆承和人打架,陆承冷冷的抬头看他一眼,那个眼神,和刚才的江岁太像了。
这样的两个人,能够成为朋友,一点都不奇怪。
但他并不觉得陆承会喜欢江岁。
他默了两秒,突然说:“你惹了城北老大,之后小心他们找麻烦。”
江岁脚步一顿,差点绊倒:“谁?”
“城北老大。”
林一格拎得清是非,他是为了救自己才惹的事,所以即使不喜欢对方,还是提醒道:“你最近还是多跟陆承顾煜他们走吧。”
江岁眉梢微抬:“那就是城北老大?”
他笑起来,眼里没有害怕,反而越发兴奋:“让他来吧。”
江岁没和他说下去,第一天就迟到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他两三步助跑,飞快的跨墙翻了出去。
结果惯性太强,从墙上下来的时候脚踝钻心的一疼。
葡萄抱着两个人的包飞快跑过来:“你没事儿吧?”
“崴到脚了。”
江岁将右脚提起来晃了两下,认命道:“走不了,你扶我回去吧。”
中午回教室的人少,大家都是选择在外面报个午托班睡,还有一些寄宿生回了寝室,班上的人几乎所剩无几。
他才回座位几分钟,林一格也跟着进了门。
两个人遥遥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江岁趴在座位上,半天没有睡意。
他闲着没事儿,摸出赵子乌买的那本填色本出来挨个颜色填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