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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佟没有打电话,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
    大约两分钟后,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梁总”。
    这声音很耳熟,梁佟微怔,毫无防备地转过了头。
    这下轮到邱梦长愣住了,梁佟转过来的一瞬,他看到了从他鼻梁上滑下来的泪滴。
    梁佟下意识去摸口袋,突然意识到纸巾已经给了梁舟安。他抬起手,用手指很随意地蹭了一下鼻梁上的泪痕。
    “有事吗?”梁佟问。
    邱梦长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梁佟,信封上署名“梁堰”。梁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邱梦长。
    邱梦长说:“老梁总给我的,他让我帮忙转交给你。”
    梁佟接过信封,嗓音有些嘶哑:“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
    梁佟低头看着信封,表情有些怔愣,他不明白这种东西老爷子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他,邱梦长似乎看出他的困惑,主动解释道:“他说他不想当着你的面把这封信交给你,所以让我帮忙转交。”
    梁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说了声“谢谢”。
    邱梦长走后,梁佟打开了信封,信不长。
    「早晚要走,舍不得你们,又想早点去见你奶奶。
    眼下是快了。
    这些年来,不知道你怪不怪我,要怪就怪吧。
    你的事情,我早已知晓,不愿多说,随心便好。
    多的不说了,也没力气写了。
    照顾好你爸和你妹妹,更要照顾好自己。
    逝者已去,生者已矣。
    佟佟,保重身体。
    梁堰」
    他爷爷的字很漂亮,年轻时也是个见多识广的知识青年。
    “你的事情”,还能指哪些事呢——
    他爷爷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女人了。
    除了先前就委托律师保管的遗嘱,他爷爷不曾留有遗书,甚至连遗言都没有一句。
    该交代的他早就跟梁佟交代清楚了,大抵就是守好梁家,守好寰厦。他给梁佟提供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曾让他失去本该有的童年。
    梁佟不怪他,还很爱他。
    每个人爱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回去的时候,邱梦长在半路上遇到了科室的刘副主任。
    刘主任见了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梦长,咱可不兴搞腐败啊。”
    邱梦长一头雾水,表情疑惑:“搞什么腐败?”
    刘主任走到一旁,示意邱梦长也过来,他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地看着邱梦长:“刚刚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可都看到了,你跟寰厦的那个接班人。”
    邱梦长反应过来了,嗤笑一声:“我一小大夫谁稀得跟我搞腐败啊。”
    “你给我严肃点啊。”
    邱梦长本想闭口不谈此事,可眼下不解释还不知道刘主任会不会产生更离谱的误会,他只好坦言:“那是老总裁给他孙子写的信,让我转交的。”
    “不是支票?”
    “您这脑洞也忒大了。”
    刘主任看了他一眼:“我说呢,心想你胆子这么大呢,这种事也不避着点人。”
    邱梦长心头闪过一丝疑虑,他回过头,发现梁佟还在原处,身边已经簇拥了不少人,刘主任的话让他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这种场合把信交给梁佟是不妥的。
    他被太多人关注着了,在外人眼里,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
    说不定其他旁观者也会和刘主任一样,产生莫须有的误解。
    梁佟没多久就回到了灵堂,邱梦长一行人正准备告辞离开。梁舟安手伸过来挽住了梁佟的手腕,她眼圈发红,眼皮也是肿的。
    梁舟安是个哭包,从小就爱哭,梁佟刚好相反,眼泪很少,连他妈去世的那一天,他都没哭。
    迄今为止唯一掉过的一滴眼泪,就在刚刚,被面前这位医生看到了。
    梁佟目光流转间,和邱梦长对视了一眼,他觉得邱大夫好像有话要跟他说。
    果不其然,离开前,邱梦长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抱歉。”邱梦长用比较低的声音说,“我应该找个更合适的时机把信交给你,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他低沉的嗓音环绕在两人之间。
    梁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想跟他多说两句话,便装傻地问:“什么困扰?”
    梁佟是什么身份的人,还能听不懂这么简单的言外之意?邱梦长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明知故问,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应该知道。”
    果然在邱梦长面前玩天真那一套是没用的,他的思维很成熟,是梁佟喜欢的那一类聪明人。梁佟回答他:“放心吧,你没有给我造成任何困扰。”
    “那就好。”邱梦长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梁佟的眼周,想确认一下这位年轻总裁之后是否又哭过,他也只是看了两秒,就被当事人发现了。
    “在看什么?”梁佟很直接地问。
    邱梦长很快回答:“没什么。”
    梁佟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是一定要等到他的回答。
    邱梦长在心底笑了下,心想不愧是集团总裁,眼神果然很有杀伤力。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盯穿了。
    邱梦长坦白:“在看你眼睛红不红。”
    “红吗?”梁佟问。
    “还好,就是血丝有点多,要多休息。”
    “梦长?”主任站在门口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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