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粥工序简单,本耗费不了太多气力,但染蘅中途仍然感到有些勉强,所以她把食材处理好倒入盅中后,便退到了慕春厅左侧的小憩休息房’松间憩‘中歇息,直到房中水钟的指针移至午时,才起身回到右侧,关火盛粥。
染蘅并非铺张浪费之人,食量也称不上大,无法独自享用完这一盅清香扑鼻的热粥,思及雪黛也未用膳,补了一个多时辰觉也该饿了,她便在喝完粥后,又盛了一碗端上了楼。
前后歇息了半个时辰,已经可以不用借助竹骨伞行走,于是她先把竹骨伞放在了廊椅之上,才端着粥轻轻推开了兰栖筑的门。
雪黛睡前喝了染蘅熬制的安神汤药,此时仍睡得香甜,她心智未开,面容身躯却并非稚童,睡梦中紧闭着干净纯真的眼眸,气质竟显得有些端庄、圣洁。
——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为何还会感到惊艳?
染蘅站在床边,百思不得其解。
雪黛的额头冒了不少虚汗,染蘅伫足欣赏了片刻雪黛的睡容,便把粥碗放在一旁,从盥洗台边取了一条脸帕给雪黛擦汗,擦拭完后,又把脸帕挂回原处,才回到床边俯下身子,呼唤道:“雪黛,醒醒,把粥喝了再睡。”
“嗯…可我不想动……”雪黛的气一消又回到了原样,她睡前被染蘅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一番,尝到了甜头,醒来后竟揉着朦脓的双眼,娇声道,“你喂我嘛。”
雪黛声音本就酥甜悦耳,刚睡醒听上去更加软糯,染蘅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却忽地忆起碧橙离开竹倚斋前对她所说的责怪之词,悄然改口道:“那你也得先坐好,难道还想躺着吃吗?”
语罢,便坐到床边,舀了一勺热粥,等待雪黛行动。
香竹醒神,热粥暖胃,雪黛被染蘅喂着喝掉了半碗粥后又恢复了活力,她不知粥本是染蘅熬制,此时腹中有些小饱,又见染蘅面有倦意,便好心说道:“染蘅,这粥好香,你也尝尝吧。”
染蘅并无邀功之心,毫不介意雪黛误会了粥的熬制之人,听后顺口回道:“我喝过了,盅里还有剩的,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添。”
“够了够了,碗里剩下的也不吃了。我还想接着睡呢,吃多了就睡不着了。”雪黛接过染蘅递来的手帕抹了抹嘴,把手帕递还给染蘅时,突然仰首盯着染蘅,真诚发问,“你看着好累,要不要一起休息?”
“不了,我还得去找碧槿交接政务。你接着睡,用晚膳时我再来叫你。”
尽管疲倦,但染蘅回城之前拟好的计划尚有一项没有实施,她又不能与雪黛同寝,便想端着碗离去,然而在起身之时,她却因为血脉一时不通而打了个趔趄。
“染蘅,你没事吧!”
看到染蘅险些摔倒,雪黛觉都被吓醒了大半,她连忙翻身下床,扶着还有些头晕的染蘅坐到了床边。
“你都这样了,就不能明日再去找碧槿姐姐吗?”
雪黛尚未与碧槿见面,但她已与碧橙相识,自然能够推出碧槿的身份。
“好像是该改个时间了……”御兽灵会的副作用比染蘅想象的还要大,感受到了身体的无声抗议,染蘅也不再勉强,当即同意了雪黛的提议,“不用担心,我只是头有点晕,去隔壁歇一会儿就好。”
说着,便欲撑着身子再度站起。
“不行,你起来又摔了怎么办?”雪黛见状,连忙把染蘅按了回去,疾声道,“床这么大,我们一起睡,我又不会挤到你!”
说完,便把染蘅手中端着的粥碗抢走,搁到了身旁的炕桌上。
“这不是挤不挤的问题…”染蘅在晓妆羞中一直遮掩着要处,但雪黛为她擦背涂药时距离如此之近,即使半边身子泡在水中也不敢说完全不露痕迹,于是她委婉地问道,“你…你真没发现我和你有何不同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就算有不同又怎样?你会因此加害于我吗?”
雪黛当时挂念着染蘅的伤势,根本没有注意到染蘅在提防着什么,但她就是不喜染蘅的这种说法,仿佛她俩道不相谋、互不包容一般。
“那倒是不会…”她对雪黛又没有任何想法。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推辞?”
“因为我…唉……”对牛弹琴,甚是劳累,染蘅此刻又最受不得累,她无力顽抗,便探手把炕桌拉到了床的中间,让步道,“还是老规矩,我睡左边,你睡右边,各盖各的,不准越界。”
第29章 进学
每旬前两日为四国官员休沐日,元月中旬的休沐日刚过,四位新任国主公布其徽号的诏书便正式下发至了四国各地。
与历代仅含国主徽号的首封诏书不同,此次下发至青阳、朱明、玄英三国的诏书当中,还多出了各自国主契侣的徽号。
新任朱明国主七杀贤君炎炘与新任玄英国主天梁贤君寒涟缔结缘契已近十年,尽管不似两情相悦,但她们坐实彼此的契侣身份并不会让信奉天意的两国子民感到丝毫意外,但青阳百姓看到诏书之时却无一不大感吃惊,因为他们先前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国主有了契侣,也不知这凭空冒出、姓雪名黛的’熙怡夫人‘乃是哪家豪门子女。
不管淡定还是惊讶,这一日四国国民交谈的主题都注定围绕着国主的徽号进行,但向来消息灵通、先一步听闻四位国主徽号的太乙城城民却在热烈讨论着另一件事情——四位新任国主于正午时分在太乙城联合发布的一则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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