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几十只金雕最前方领飞,充当青阳宫通行路证的,则是染蘅的御兽帝女雀。
该出发了。染蘅眸光一凝。
她返回枯荣庐本为取走兵符,但见雪黛情绪激动,又忆起獦狚会在人多时隐去气息,便临时改变了决定,指向帝女雀,对雪黛哄道:“你若不喜照夜作陪,那我让雀儿陪你可好?”
染蘅亲身经历过,自然明白化形前几日乃内心最波荡不安的时期,她一离开,雪黛身边就没了熟悉的人,但若留下爱与雪黛嬉闹的帝女雀,或许能让雪黛心中的焦虑得到缓解。
看着一大批人声势浩大地从天际飞来,雪黛再是不愿也得承认事态不会发生改变,染蘅无论如何都得离开。染蘅的态度越温和,雪黛就越感觉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她愧意上涌,火气顿消,轻轻’嗯‘了一声后,便收回了贴附在染蘅腕甲上的纤手,耷拉着脑袋让开了道路。
见雪黛一副受到亲长训责般的沮丧模样,染蘅心下一软,伸手揉了揉雪黛低垂的脑袋,便轻笑道:“真乖,我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我只要你早些回来…”雪黛埋着头闷声闷气地应道。
“我会的。”如果捕兽顺利的话。
领头的那只金雕已随帝女雀降至半空,染蘅接过曲照夜递来的彩翎盔和霁凤弓,佩戴好后又催力把她放在竹倚斋中的龙吟索唤来,挂在腰间箭袋旁,之后便侧首强调道:“照夜,照顾好夫人。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都先咨询这几日代我处理朝政的碧槿。慎用戒章与我联系。”
要捕凶兽,必出其不意,若被不慎响起的戒章打破了计划,一切便功亏一篑。曲照夜颔首应允,便行起注目礼为染蘅送行。
该吩咐的都吩咐完毕,染蘅也不再耽搁,活动了一下筋骨,便飞踏上真气凝成的竹叶梯,朝半空中的帝女雀奔去。
奔至帝女雀面前,又冲帝女雀小声叮嘱了两句,便跨上帝女雀旁边只载着一名金雕将军的领头金雕,朝上空腾起。
直到帝女雀落到自己肩上,雪黛才接受了现实,高扬螓首,望着染蘅所乘的金雕领着数十只披甲金雕朝东方飞去。
待金雕都不见踪影,雪黛又侧身走到曲照夜跟前,含笑邀道:“曲指挥使,能否随我到慕春厅一叙?”
雪黛的笑颜依然可人,但曲照夜却莫名背脊生寒,她忙借着染蘅的嘱咐推脱道:“主上外出巡访期间,臣等不得与夫人独处。”
雪黛听后笑意更浓,她侧首望向自己右肩上的帝女雀,柔声问道:“你把雀儿置于何处?”
见帝女雀瞬间炸毛,绕着自己嘶叫,曲照夜心中叫苦连天。
主上的救星来了,可她的救星走了。
第19章 悔恨
除非载着国主、圣尊这等至高无上之人,其余载人飞禽若想从太乙城飞往青阳国,都必须在东知还关降落通过戍边尉的核查。由于染蘅正在金雕队列中,核查并未消耗太多时间,正当六十名龙凤将士都乘上各自金雕准备重新起飞时,一只载人苍雕却从荟萃街方向猛然朝关口飞来。
半空中的染蘅见状,立马把背在自己背上的霁凤弓取下,拔箭瞄准了飞掠而来的苍雕,乘在苍雕上的苍发男子被染蘅的架势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喊道:“主上,是臣!臣是苍术啊!”
不是你我还懒得拔箭。
染蘅神色淡漠,却还是把霁凤弓、彩翎箭都收了回去:“苍术,玩忽职守,冒犯军威,该当何罪?”今日又非休沐日,可算被我逮到把柄了吧。
“主上,臣赶来乃有事相求,还望主上体谅。”看染蘅把弓收了回去,苍术才让身下苍雕向染蘅所乘金雕靠近。
有事之前上朝怎么不提?
若非有诸多将士在场,染蘅真想直接把苍术给轰回去:“说。”
苍术此时可不敢拐弯抹角,绵里藏针,立时拱手道:“听闻主上将亲赴翳凤郡捕兽,臣恳求主上允臣一同前往。”
染蘅挑眉:“苍主事的消息倒是来得挺快呀。”
凶兽现世太容易引起世人恐慌,又尚未确定出现在翳凤郡的那只凶兽是否真为十年前被烧死的那只獦狚,所以染蘅控制了消息的传播,但她却没想到半个时辰不到,连在外城鼎食轩任职的苍术都知晓此事了。
莫非青阳宫里有苍术的眼线?染蘅不禁怀疑起了自己所挑近卫的忠诚度。
苍术明白自己未得染蘅信任,如实解释道:“主上有所不知,鼎食轩新招的账房先生便是来自翳凤郡,臣是从他那听闻此事的。”
看来这件事已经在翳凤郡传开了,染蘅暗自沉吟。
以往在青阳修行,对付的也不过是些弱小恶兽,这次雀儿未能随行,照夜要保卫雪黛,碧槿又要留驻太乙,就我和远寄二人还真不知能否顺利将凶兽捕杀,苍术好歹也是四大名门出生,有他相随或能在紧急关头派上用场。
可据我所知…这人晕血吧。
染蘅越看越觉得苍术白瞎了他那一副还算英武的身姿,委婉推拒道:“苍主事的契兽当康似乎是一头预兆丰年、不能飞行、不擅争战的獠牙豚吧。此次出行当康恐无用武之地,若苍主事无契兽相助,又不慎在随行过程中伤筋动骨,事后要让我如何向你们苍家交代?”
苍术却像是铁了心要随染蘅而行,反问道:“臣斗胆一问,主上的御兽帝女雀此刻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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