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也接过,心想蒋明凡还不算彻底没救,她同侍应生道声谢,走出了餐厅。
南城的初夏阴晴不定,傍晚时分还映照着落日余晖,这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纪也站在餐厅门口,手机上的打车软件提示前面还需等待71位。
餐厅在寸土寸金的cbd,天气不好,又恰逢周末,看来今晚注定要变落汤鸡了。
纪也将手机扔回包里。
地铁站不近,唯一近的是三百米左右的公交车站,好在有辆车能直达她住的小区。
思忖片刻,纪也决定不再干等,将包顶在头上,冒着大雨跑进了夜色中。
三百米的距离,也成功让纪也浑身湿了个透。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镂空蕾丝连衣裙,雨水顺着发丝滑入脖颈,略显狼狈。
而白天还居高不下的温度,这会儿骤降,纪也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瑟瑟发抖。
路灯昏黄,她的裙摆覆在小腿处,露出莹白纤细的一截,很晃眼。
夜色中,一辆黑色宾利从街角拐过来,车速不快,堪堪停了下来。
纪也手臂环胸,将裙摆掀起用力拧出水渍,裙子撩过膝盖,露出一片淤青。
是这两日不断挑战高难度托举动作而留下的伤痕。
她白的发光,深紫色的淤青变得更加可怖。
纪也抬头看了眼车流,磅礴大雨间车子来回穿梭,丝毫没有公交车的影子。
她低头去拿手机,路边的黑色轿车却突然按了按喇叭。
纪也一颤,没上心,不曾想黑车直接停到了站台前。
车窗降下,后座露出一张俊朗的侧脸。
隔着路灯和几米的距离,纪也抬眸望去,车里的男人也微微偏头,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和雨水都凝窒住了。
这条路车不少,后面隐隐有喇叭的催促声。
江让不动声色,纪也更是不发一语。
两相僵持,最终还是江让率先将视线别开,他的声音仍旧带着几分散漫随意,仿佛捞人只是顺手的事。
上车。
纪也回神,她的手死死握住包肩带,垂下泛着水汽的眼睫回道:不用了。
江让对她的反应不置可否。
他挑了挑眉没应声,但也没走,气定神闲的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漫不经心点上。
这个时间段,晚高峰还没过,后方积压的车辆排起了长队,绕过黑色宾利时纷纷咒骂起来。
最后连带着纪也一起骂。
有钱人谈恋爱了不起啊!
纪也低咒一声,她看到了江让眼底那抹肆意不减的笑,如同蛰伏在黑夜里的豹,等待猎物主动上钩。
果然一点没变。
纪也起身,带着一身泥泞和水渍上了江让的车,狠狠甩上了门。
司机眼皮活络,一脚油门车子很快驶入车流。
而江让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也适时将烟头掐灭。
纪也坐得规矩,尽量贴着门边。只是车内尽数是属于江让的木质冷香,还有残留的烟味,而她仿佛进入了属于他的私人空间。
江让在纪也上车后就阖上了眼,人靠在椅背上微微后仰。
窗外一帧帧的景象折射在隐私玻璃上,纪也不敢动,却架不住发丝上的水一滴滴往真皮座椅上掉,发出滴滴答答声。
她透过玻璃反光去看,江让没动。
后座的中央扶手很好的隔绝了两人的距离。司机看了后视镜不下十次,见江让没有开口的意思,忍不住问:您去哪儿?
纪也这才反应过来,礼貌道:不好意思,中南雅苑,谢谢。
纪也偏头望去,影影绰绰的灯光打在男人脸上,江让闭眼时身上那股子张狂桀骜的劲也跟着敛起。
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深邃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轮廓,黑色是最适合他的颜色,身体放松下来带着些懒怠。
车里装潢冷硬,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就丢在扶手上,而纪也这抹纯净的白就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维持着沉默,直到局促的手机铃声响起,纪也才猛地转头。
是江让的手机。
他接起来,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但因为车里安静,还是能听的清楚。
阿让,今晚老地方,听说场子里新来了几个正点的妹。
江让低声回,不去。
别啊,哥几个都等着你呢,你不来没劲,人女的都是冲着你来的
曾斯宇。江让打断他。
老子他妈是拉皮条的?
他声音沉,还混着几分野。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儿,须臾,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就听到江让嗯一声。
手机扔在扶手上,好似越了界。
纪也的身子连同双腿一齐又朝车门靠了靠。
直到窗外的路变得熟悉,她忙不迭轻声道:麻烦您前面右转靠边停就好。
这里离她住的小区足够近了,车子缓缓停下,窗外的雨势变小。
纪也捏紧包带,出于礼貌下车前她还是偏过头。
谢谢。
说完兀自推门下车。
江让却在她身后说了句,等下。
纪也站在路边,车门还没关,她朝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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