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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有模有样地闻了闻,尝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评价:“这杯咖啡比我之前几次喝的香很多,有点甜!”
    哈哈,有点甜。我被她逗笑了,却没有接话,我不擅长闲聊。
    “其实我一直以为这种咖啡是很苦的,都不敢喝。”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并不在意我的沉默。“那天第一次进来看到菜单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好像考英语的时候拿到法语试卷一样,完全看不懂啊!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呢……”
    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也丝毫不影响她语气里的绘声绘色,还不小心暴露了她的学生属性。我立刻回想起她第一次来“书写咖啡”的情形。
    怎么进来的我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她站在吧台前,低头看那唯一一份手写的菜单,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然后抬头抱歉地问我:“这些都是咖啡吗?不好意思我看不懂,可以帮忙推荐一下吗?”说完一脸诚恳地看着我。
    于是我就记住了她。她并不是第一个看不懂我的菜单的客人,但她是第一个表现得如此坦白可爱的客人。
    很多人对咖啡店的印象停留在一些大的连锁品牌上,这些店不仅提供咖啡,还有别的饮料,还有甜点,甚至西餐,菜单丰富多彩。也有很多人对咖啡的认知局限在“拿铁”“卡布奇诺”这些用浓缩咖啡液和牛奶调制的花式咖啡,或者是又淡又苦的“美式咖啡”,又或者加了糖浆的“摩卡”“焦糖玛奇朵”“风味拿铁”。
    因为这“很多人”,所以即使是私人的小咖啡店,菜单上也往往少不了这些名词。“书写咖啡”头两年还卖过吉拉图呢……
    但现在,这里只剩下单品了,而且款式极少,最多不超过五个,又因为豆子经常更换,所以菜单都是我自己手写的。
    很多像简千梨一样第一次来店里的客人,却并不像简千梨这么有教养。举个例子,有一个客人提着她尖锐的大嗓门问:“哎哟,你这里不是咖啡店吗?这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再举个例子,有一个客人指着菜单磕磕巴巴地点了一杯哥斯达黎加,连名字念错了都不知道,然后埋怨咖啡太苦,下了三包糖,其中一包全撒在桌子上了。还有一个客人,像我的上司一样浏览了一遍文件,不是,菜单,然后直接向我下达指令,“给我来一杯拿铁,不要放太多糖!”……不一而足。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为什么你只卖单品呢?”她终于问出了心里的好奇,她一定想问很久了。
    “打奶泡的声音太吵了。”我说。
    她看了看周围的书柜和看书的人,又看了看我刚刚才用过的磨豆机,非常迟疑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是哦!”然后很是怀疑地看着我。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却没有再解释,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
    “对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有固定的休息时间吗?”她吐了吐舌头,“我每次来之前都好怕碰到你刚好休息……”
    “嗯嗯,每周一。”想了想,又补充,“如无意外。”
    “为什么我觉得后面才是重点?”
    我开始假笑,“你想多了……”
    这天之后,简千梨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出现在我的店里,有时候是周六,有时候是周天,有时候两天都在,偶尔工作日也会过来,当然,对她来说是上学日。
    她仍然只喝耶加雪啡。
    第3章
    木棉的橙色花朵都掉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白色的丝絮,被包裹在灰绿的花苞里,风一吹,漫天飞舞。有一些跨过马路,停在我的玻璃门上,有一些跌落在墙角,染了灰尘,泛着旧旧的黄。
    所以我进门的时候非常小心,只打开了一条缝,侧着身子钻进去,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怕门扇带起的风惊扰了潜伏在玻璃和墙角的精灵。
    突然我在玻璃门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甚清晰的,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天简千梨同样小心翼翼到近乎偷偷摸摸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今天是周五,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来。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仔细擦拭完书柜,准备好营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了。送货的小伙子很准时,正在门口泊他的电动车。
    前几天有客人订了200g水洗耶加熟豆,约了今天晚上过来取,正好我也准备补充一些豆子,就让烘焙商一起送过来了。
    我对咖啡烘焙没有特别的研究,店里用的咖啡豆都是从一个熟识的小烘焙商那里拿的,所以客人在我的店里买豆子都必须先预定。但是没有人觉得麻烦,因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咖啡豆的新鲜,好的东西本来就要花时间去等不是吗?
    “早啊,李子!”小伙子高高瘦瘦的,做事很认真负责,我不知道这是一个绰号还是单纯因为他姓李,大家都这样叫他。
    “不早了姐姐,大中午了还早!”李子一边答应着,一边放下货物,掏出配送单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单子,他又弯下腰,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个小包装,“这是新品,冯叔说送给姐姐试试,喝完给他点建议。”
    我接过来,在包装上看到了详细的产地信息和风味描述,是哥伦比亚蕙兰山区的豆子,庄园的名称我不认识。“嗯嗯,谢谢冯叔了。”
    我快速清点完货物,签了单,把底单还给他,“谢谢,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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