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娟肯定地点点头:“我看见了, 我没骗人。当时夜深了, 我给姥姥送饭回家, 正好要经过桥边。那桥要修缮, 之前又出了事, 因此官府干脆派人暂时封起来, 所以看见桥上有人, 我还奇怪呢。我看见苗姨,其实还跟她打了招呼的,可是……”
许春武道:“可是什么?”
赵小娟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道:“苗姨不让我告诉别人,可是我现在告诉了你们。他们都说,河神不喜欢女人,女人不吉利,我讨厌他们那么说,我不相信什么河神。可是,我没想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妖怪,那也许是真的有河神?大师,这世上真的有河神吗?祭拜河神的时候,我实在不服气,没忍住在现场闹了一场,那之后死了一个人,接着那天夜里,我和苗姨都上了桥,是因为我们上了桥,河神发怒,才会死了那么多人吗?”
赵小娟边说,边微微颤抖,她胆子大,可没有大到能承担三条人命的程度。一开始她自然不信,可在一连死了三个人,周围的人都开始躲避她的时候,她不得不这么想了。
桃楚道:“世上当然有河神。”
赵小娟害怕地道:“那、那真是河神不喜欢女人?”
桃楚笑道:“不,河神不是不喜欢女人,她是不喜欢人,无论女人、男人,还是非女非男的人,她都不喜欢。所以她住在山川河流的尽头,那里不会出现人类。”
当周围的人都在怀疑赵小娟时,她也对自己产生了那么一点怀疑。但现在桃楚的话像是定心丸,给了赵小娟极大的安慰。这位大师刚才降服了货真价实的妖怪,她的话足够让人信服,所以赵小娟才敢告诉她。
赵小娟道:“不是我的错,对吗?”
桃楚毫不客气地道:“若你真有这本事,光往那桥上一站,这一国的人都要死绝了。”
桃楚说的话不大好听,不过很有道理。赵小娟听了很高兴,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她不用再背着那么大的包袱了。
苏辞眉头一皱,道:“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许春武道:“有人知道这事吗?”
赵小娟摇摇头:“我谁也没告诉。”
许春武道:“传言中有人看见桥上出现了女人。当时有人看见你们在桥上?”
赵小娟想了想,道:“那段时间因为到处都说河神发怒,晚上没有人敢到河边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周围再没有别人了。”
苏辞突然“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要过河,不是有个女人说她亲眼看到桥上出现了女人吗?”
许春武微微眯起眼,道:“没记错的话,那女人的老公正是死去的闫大嘴。”
“苗姨?”赵小娟不笨,一听到两人的对话,便猜到她们的意思,摆摆手,忙道,“一定是别人看见传出去了,苗姨不是那种人,她对我挺好的。工地上大都是男的,他们不把我当大人,可是也不把我当女人,常常嘲笑我,说我不适合做工匠,还说我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有时候苗姨来工地给闫大嘴送饭菜,每次一听到有人说我不行,她都会帮我骂回去,对了,苗姨做的三梅点心可好吃了,每次来都会带一份给我。”
赵小娟觉得苗姨很好,她自幼失去母亲,而父亲对她又总是沉默寡言,因此她很喜欢亲近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女人。苗的姨在工地上对她照顾颇多,赵小娟不相信是苗姨传出去的这话。
许春武道:“我总觉得,你说的事情与这次案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要去一趟府衙,看看这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赵小娟紧张起来:“你们怀疑苗姨吗?”
许春武道:“你放心,我们是想调查清楚这件事,不一定就跟苗小小有关系,你也希望这谣言被早日破除吧?”
赵小娟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春武一行说走就走,可还没到府衙,三人便在路上遇见了两位急匆匆的差使。
两位差使是壮实的女人,她们一看见许春武,连忙退到一旁行礼。
“殿下,华夫人、州官正在审理南城外杀人一案,正要请您过去旁听。”
许春武的脚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找到凶手了?”
差使道:“有人状告住在南城外的苗氏苗小小杀人,那苗小小的丈夫是闫大郎,也就是闫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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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大门东侧的大鼓被敲响时,州官正在和许月华商讨如何处理造谣的人。
鼓声响起,两人都齐齐向门外看去。
州官忙道:“何人击鼓?”
早有打探清楚的衙役来报:“华夫人、大人,门外有一妇人汤三娘,自称是前段时间死者汤林的妻子,说是有冤要诉。”
州官看向许月华,忙道:“叫她进来。”
安阳城的府衙门外的大鼓不常被敲响,因此听到有人击鼓鸣冤,来看热闹的百姓挤满了府衙门外。
“华夫人、大人,民女冤枉啊!这泼妇口口声声说我害死汤林,可有证据?我跟汤林无怨无仇,为何要害他?再说了,那汤林是个男人,又强又壮,而我是个女人,这么瘦小,我怎么可能害得了他?”
公堂之上,有两个穿着黑色丧服的女人,她们年纪相近,一个偏瘦些,一个偏高些。瘦的是苗小小,她站得笔直,一边抹眼泪,一边为自己辩护。高的是汤三娘,也就是死者汤林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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