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石方道:“杰叔放心,我爹正陪着客人呢。”
奚石方道:“门外到底在敲什么?”
这时已经有人来报。
原来那群书生来县衙举报阿威写的小说丑化男人,那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先责骂了书生一顿,正巧被奚石方看见。他之前在茶舍受到冷待,本就有意要出口气,正好这些人撞上来,便叫衙役通通关起来。衙役也不管谁是谁,干脆把阿威也抓起来了。
阿威的母父得了消息,正在衙外击鼓鸣冤呢!
阿威的母父年纪已有六十,他们四十多有的儿子,眼看儿子有出息,他们能松口气,哪想到儿子有朝一日会被关进牢里。
因此急匆匆赶来县衙,一路上还互相埋怨,好端端的,非要去连载什么小说!
一看见奚石方,阿威的母父扑通一声跪下去,还不停磕头,说着要申冤。他们身边还跟着个人,她是阿威的妹妹云水心,她做不到见官就跪,很快被她爹甩了一巴掌。
“跪下!要不是你,阿威怎么会出事!”
阿威他娘在哭天喊地:“我真是造孽,生了这么个扫把星,苦了我儿!”
云水心捂住高高肿起的脸,忍住眼泪,低声却坚定地道:“我不是扫把星。”
阿威他娘尖叫道:“你不是谁是!要不是你写什么小说,阿威还好好地待在家里呢!”
云水心道:“当初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威他爹恨恨道:“你还敢顶嘴,真是白眼狼!”
奚石方厌恶地看着他们,他讨厌穷人和蠢人,偏偏这些人又穷又蠢。那能写出《武林盟主记》的阿威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
三人还在争执,奚石方已经不想听了:“我被你们吵得脑仁疼,若是不说清楚,先通通拉下去打板子。”
阿威他娘急道:“大人饶命,请听我说!”
阿威他爹瞪她一眼,道:“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大人,请听我说。”
原来阿威的母父听说儿子被关,又听到在茶舍的许多书生也被关起来,再加上衙役含糊不清的话,便推断出儿子一定是因最近连载的小说受到牵连。
他们的儿子是无辜的!
因为,真正连载小说的人不是阿威,而是云水心。
一开始知道女儿写书,他们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云水心写的小说很受人喜欢,还赚了许多钱,连茶社老板都高看他们一眼,言语也变得尊重许多。忧的是写的人偏偏是女儿,而不是阿威,一个女人拥有才华也太可惜了。若是妻子有才华,难道不会让丈夫感到羞愧么?还有谁会娶她?但若是阿威写出来的小说,情况就不一样了。大家会称赞他,会追捧他,还会有媒婆上门求亲,他们为儿子挑选亲事都快要挑花了眼!因此出于种种原因,他们对外隐瞒了真正写书的人是谁,甚至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即使云水心每日都要连载小说,也依然要做家务,还要去茶舍帮忙,至于阿威,他只要维护好有才华的形象即可。
说着,阿威的母父又哭起来,翻来覆去地说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阿威出了事,云家便是断了香火,他们也不活了。
“大人,您一定要抓人的话,就把这扫把星抓起来!”阿威他爹道。
云水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爹,没想到母父会为了哥哥毫不犹豫把她推出去,以前则是要她隐瞒身份,因为他们认为女人能写书不合理,也不会有婆家要。
奚石方似笑非笑,道:“听你们的意思,会写书的不是阿威,是你们的女儿?”
阿威的母父齐齐点头,异口同声地道:“是。”他们又看向云水心,推了她一把:“你快说话呀。”
云水心能说什么?她无力地看着母父,仿佛是今天才认识他们。从前她以为,他们偏心哥哥,可好歹还是会疼她,虽然疼她的方式是要求她隐瞒身份,还要她嫁人。
到了现在,云水心才彻底明白一件事。
她对于云家,始终是一个外人。即使她为了他们干再多的活,赚再多的钱,都是一个外人。
为什么?凭什么?
不甘中生出了愤怒,云水心一时间无法说话。
奚石方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为了救云威才说那小说是女儿写的?”
“这……”阿威的母父对视一眼,又恨女儿此时像个木头,连一句话也不肯说,难道她不想救阿威出来?她怎么可以这么薄情,眼睁睁看着阿威在牢里受苦!
“有书稿!对,我想起来了,大人,她房中有书稿,大人可以带人去查。”阿威他娘急道。
奚石方道:“荒唐!你们不想儿子被关,竟如此骗我!”
奚石方才不在意要关谁,他想办的事已经办成了,眼看这三人又要闹起来,他手一挥,厌恶地道:“来人,把他们赶出去。若是他们不想出去,就都关进牢里。”
“大人——”阿威的母父苦苦哀求道。
听到奚石方的吩咐,那些衙役纷纷上前。这奚县令的儿子最不喜欢有人反驳他,他们还是不要多事,乖乖按照他说的去做比较好。
“有蛇!”
忽然之间,靠近三人的衙役一声大叫,他惊恐地张望四周,只见一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灰蛇死死盯住他,还吐出红信子。明明是一条蛇,他却能从中读出“敢上前就咬死你”的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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