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没这么好运。”
他说完就朝卧室门外去了。
温热慢慢地散了。
梁风无声地把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说实话,他可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手的。
那为什么呢。
有什么理由为她停下呢。
梁风抬眼看着亮起灯的走廊,温黄的一片泻在昏暗的卧室门口。
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留下的淡淡的冷调乌木香。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梁风嘴唇紧抿,不愿再多想。
两人下楼后已是晚上八点多,阿姨准备了一些清淡的晚餐。
分量都不大,但是种类繁多。各种小碟子摆了有小半桌。
梁风记得,上次在贺忱处吃饭时他饮食就是少而清淡。她胃口也并不好,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搭在台面上,人清醒了,痛感也一同变得清晰。
雨下了一整天没停。
潮湿低沉的气氛里,说话的欲望也变得迟缓。
梁风简单吃完之后,问沈颐洲她能不能去看看二楼客厅的书架。沈颐洲很无所谓地点点头,说自己就不奉陪了。
梁风乐得自在,说了多谢后就自己上了楼。
再次来到二楼客厅时,她才能仔细地看看这一整面摆满书籍的墙面。有崭新的尚未拆封的全套书籍也有年代久远折痕明显的老书。涉及的范围更是跳跃,拉美文学到建筑法律,旅游杂志到人物传记。一目扫过去,还有数目不少的外文书籍。
梁风缓慢地在从书架的一端走到了另一段。
在最右边的一小格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十几本和服装设计相关的书籍。
《服装学概论》、《Form Fit Fashion》、《Fabric For Fashion》……
梁风伸手抽出了一本像是被翻看过很多次的书,书封有轻微的折痕,但能看得出书的主人很是爱惜。
翻开扉页,上面有一行清秀的字:赵轻禾。
再拿起一本,扉页依旧是赵轻禾。
梁风把所有的书都原样放了回去。
可以确定这里绝不是沈颐洲唯一的住处,但他一定也常常来这里住。
茶几上尚未看完的外文书,家里处处留下的生活气息。
他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专门有一整格书柜用以存放赵轻禾的书。
梁风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真的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温柔也别致。
思绪沉下去,发现沈颐洲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看到什么喜欢的了?”
他气息从后扑洒而来,梁风偏头轻笑,指了指赵轻禾的书。
“喜欢能送我吗?”
沈颐洲笑笑:“喜欢就给你买新的,旧书有什么用。”
梁风目光垂在那排书上,也无声地笑。应和他:“对哦,旧书收着有什么用。”
随后就走到了书架的其他地方,指着一本外文书籍说道:“这是什么语言?德语吗?”
“意大利语。”
“你看得懂意大利语?”
沈颐洲抬手把那本书抽出来,随手翻了翻,说道:“我在意大利出生。”
梁风抬头看他。
沈颐洲轻笑一声,语气里却有隐隐的森然:“这么想了解我?”
梁风目光垂下,片刻,又重新看上去。
“谁不想了解你呢?”
明亮的客厅里,白炽灯照在两人的面庞上。
视线、表情变得过分清晰。
沈颐洲无声地看着她。
被清水洗去妆容的脸庞流露出她最原始的面貌,瓷白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的修饰,下颌的正中央有一颗很浅的痣。
像是画龙点睛的一笔,也点出她那些时不时涌现出来的“勇气”。
佯装亦或是真情流露?
沈颐洲想起前年赵轻禾住在这里时,常摆在这客厅里的一株小苍兰。
花瓣洁白,花心是淡淡的鹅黄色。翠绿色的根茎串成一串,向下垂成柔软的弧度。
他向来看不上这些代表“柔软”“纯粹”“洁白”的东西,可当下看着梁风的时候,却没来由地想起。
手指在她的下颌抚摸,良久,开口道:“出去坐会。”
庭院里的雨停了。
两盏挂在外墙上的壁灯将湿漉漉的草坪照成昏黄的海洋。
深棕色的藤编椅上,梁风被揽着坐在沈颐洲的膝上。他点了一支烟,衔在嘴里。
腾空的那只手摸梁风白色裙子上的花纹。
梁风目光跟着他的手指移动。
看见他像是真的感兴趣般的顺着她自己设计缝制的花纹细细抚摸,最后落在她胸口的那一小片荷叶领。
“这个也是?”
“是。”梁风答。
“你所有衣服都是?”
“不是的,”梁风笑,“但是来见你的话,总是想穿得不一样的。”
沈颐洲衔着烟轻笑。
灯光在他的眼睫下打出一片很小的阴影,梁风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手指却忍不住地摸上他胸前一颗冷茶色的纽扣,沈颐洲没有说话,任由她摸。
“你做这有多久了?”他问。
梁风收回手,“从小打小闹开始算,没有十年也有八年。”
沈颐洲扬眉,像是有几分惊讶:“你多大?”
“三十。”
沈颐洲眉毛蹙起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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