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驱车,孙章已经尽量捡官道和城镇好路,可即便如此,乐令还是肉眼可见地消瘦。她嘴里说着没事,可孙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两人行路十日,终于到了尧城。
马车停在衙前街,乐令下了马车,顿时为衙门那副破败的样子而吃惊。
孙章走在前头,乐令跟着他从大门进去,穿过仪门,一路无人阻拦。乐令眼尖,阳光下正中的公正廉明匾也落满灰尘。
昼食后,才有衙役姗姗来迟,却是个老态龙钟的老翁。他自称杨大,看了孙章的书引后,立刻笑眯眯地把衙门钥匙都留给孙章,简单口述了衙门日常,带两人慢悠悠转了一圈,就好像赶着投胎似的走了,走的时候倒是行动灵便。
杨大心想,上头久久不派遣新的官员,衙里总共四名吏员的空缺,真正干事的除了他,还有一个挂名的,从不见露面。有新来的冤大头日日在衙门守着,他连衙门都不用来了。
衙门饭食寒酸,屋舍年久失修,是以当杨大也从不在衙门歇宿,平日里也就每日过来开门关门。
等杨大走后,乐令挑了衙门临近西街的一间小院,她立刻和孙章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衣摆扬起许多灰尘。孙章有意绕着院子仔细观察了一番,来回走了好几圈,这屋子虽然有碍观瞻,但至少无倒塌之虞。乐令也喜欢这小院临近荷塘,离外街也近。于是两人就放下行李,当即扫洒,当天就住下了。
孙章到任之后,连个述职交接的人都没有。第二日,他特意去城里叁教九流之地转了一圈,回来后大致对当地情形有所了解。
当地人都知道,衙门形同虚设,断案还要跑张府。
尧城是一座小城,和盘城虽然地缘相近,但却个性迥异。
此地民风颇为彪悍,民众大方热情。尧城城里缺水,衙门街的民众大多就在靠右城门的小河里打水洗衣。乐令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白日里,女子撸起裤腿,将外衣挂在河畔小树上,身上就穿了一件兜衣,大喇喇地在河里洗衣。河畔旁不时有露着胸膛的男人吹着口哨调情。
乐令刚来时还会害怕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好在这里的人无人认识乐令的过往,乐令除了刚来时不适应,很快便觉得如出笼小鸟,无拘无束。她做了十几年的官家小姐,这辈子怕是连光足都没被外人看到过,这样的彪悍民风让她觉得惊奇又新鲜。
可不时有邻里的女人找上门来,她们大多健谈好客,乐令不久便大着胆子跟着她们一起上街下河,自家门被抄以来,她苍白了许久的脸也终于有了健康的血色。
乐令长得美,又看着娇娇的,每日出门身后总是能跟着好几个男人打转。那日孙章撞见一个闲汉朝她吹口哨以后,便黑着脸每日都护着她去河里洗衣。
碍着孙章的黑脸,再无男人敢上前招惹她。
总有人好奇孙章和她的关系,虽然孙章号称她是他的妹妹,可哪有如此客气的兄妹,女人们暧昧地私下交流,猜测怕是两人是私奔的小情侣,不得已才假冒兄妹。
乐令也开始学着她们脱下鞋子,挽起裤腿在河里洗衣,女人们笑话她衣裳容易打湿,可乐令毕竟受了那么多年礼教的耳濡目染,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
两人形影不离,在河边女人聚集处总是会被大家起哄取笑,孙章不善言辞,乐令羞涩,每每总是在众人哄笑中各自别开眼去。
一日黄昏后,孙章来河边接她,又被众人取笑一番,乐令两颊绯红跟在孙章后头,不时抬头看一眼他的后脑勺。
“大小姐,都是小的的错,不该污了您的名节,这些人不是坏人,请不要和他们计较。”孙章这样刻意解释,显得两人格外生分,彼此见外。
“她们都是好人,我怎么会因为几句玩笑话就怨恨恩公。”乐令不知是松了口气,竟还隐隐有些失望。她也不知道这陌生的情愫从何而来。
一路回去,孙章端着洗衣盆,乐令跟在他高高大大的身体后面,不时抬头觑他的后脑勺。
走到一处拐角后,孙章突然对一路出神的乐令说:“大小姐,今日应该是发粮的日子。小的想顺道去库里把粮食领了再回去。”
乐令顿时有被他突然抓现行的感觉,躲闪着眼睛低头轻轻嗯了一下。
领粮的地方却在张府附近,乐令路过传闻中的张府,只见巍峨堂皇,宏伟壮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衙门,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走到库外,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奇怪的叫声。
孙章来不及阻止乐令看进去,乐令刚开始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看到里面交迭的人影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涨红了脸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孙章焦急地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要带她来看这样的场景的。可这种话如何说得清,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也愣傻了站在门外,里面声音越来越激烈,如人在泥沼中行,滑挞滑挞地不住。
孙章手脚具乱地想拉起乐令走开,但碰到她的手时才突然记起体统,这样碰触她实在太放肆了。乐令本顺着他的动作要走动,哪知他突然停了动作,砰地相撞,孙章手上端着的木盆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里激烈的肉撞声停了下来:“谁在外面。”
孙章忙捡起衣盆,也顾不得体统了,拉着乐令的手躲在了库后的小门里。
门吱呦一开,里面的男人走出来在扫视了一眼外面,竟将门锁了,回去继续,如此乐令和孙章只能肉贴肉挤在小门里,等着两人完事开门。
门内的肉击声越来越激烈,乐令和孙章腰尴尬对视一眼,忙又转开。
叭叭嗒嗒弄声响,砰砰啪啪成一片。里头的鸳鸯舒爽,外头的难过。
可如此狭窄的空间里,孙章已经尽量用一只手臂抵着墙,为乐令留出更多空间。即便如此,两人躲避着眼神却总不时交汇,从孙章角度俯视下去,乐令睫毛刷子一般的眨呀眨。
身后屋内那女人淫叫声没有勾起他的反应,可乐令那绯红的脸,他胯间的性器顶得高高的,他窘迫地悄悄退开下身。
乐令轻轻说:“恩公,好像没动静了。”
孙章喉咙上下吞咽,不敢张口,因为他知道此时出声,他的音色一定是沙哑难闻。
乐令见孙章没有回话,转过头想自己看看,孙章恰好低头准备侧过身把性器移开,这一碰就让他的下巴恰好碰到了她的唇瓣。
孙章感到轻微的刺痛感流过脊柱,腰间松了一刹,他大叫不好。
他下巴上滴着大颗的汗液,乐令觉得嘴边咸咸的,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孙章健壮的身体猛地一震,腰间力气一松,竟然射了出来。
浓烈的腥气在这逼仄的空间内散开,孙章的性器软了下去,乐令觉得一股浓烈的气味弥漫开来,虽然觉得奇怪,但空间太小,不好转身,只能满头疑惑。
屋内肉撞肉的水声越来越响,乐令听了满耳朵淫声浪语,倒也明白了,原来是不知哪里来的野鸳鸯,光天化日之下来这库里偷情,恰被他俩撞见。
夕阳西下,孙章和乐令一前一后,两人脸都红红的,默不作声走了一路。仔细一看孙章的动作,他正拐着奇怪的八字脚走路,他拿手上的木盆遮住湿了的裆部。
刚到家门口,乐令欲接过孙章手上的木盆,孙章立刻紧张地说;“我去晾衣服,大小姐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也不等她答应,疾步就走。
乐令只好坐在小院石凳上,顺便为孙章倒了一杯热茶,慢慢放凉着,等他坐下来喝。
突然间她猛地站起,这才记起盆中还有她的小衣,怎么能让孙章看见。
她忙绕到后院,见木盆被放在空荡荡的晾衣绳下,里面的衣服还是从河边时的样子,她狐疑地一件件晾好,便走到屋后找孙章。
衙里有一处废旧的泉水,因年久无人打理,两人平日里也不会去那处。乐令闻见泉水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她好奇地绕过回廊,恰好撞见孙章提起一桶泉水,从头浇下。乐令看到他宽阔的后背,紧实腱子肉的臀和大腿,水流顺着肌肉走向贯流而下。
孙章听到背后声响,立刻警觉地转过头来,哪知却看见乐令睁大双眼呆愣在那里观看他沐浴。
随着他转身,胯间雄壮的性器也一同撞进她眼里,狂野杂乱的黑毛中掩藏着黑铁一样的肉柱,格外硕大。
乐令捂着脸跑了,孙章呼叫不及,忙套上衣物追她。
乐令背对着他,脸都要烧伤了。冷静了半晌,想要装作无事发生,便鼓起勇气转过头。
孙章见她直愣愣盯着他的裆部,忙低头一看,大叫不好,他刚才急着追出来,没来得及换衣裤,这件裤子还是白日里遗精的那条,精液还没干透,留下大大一团湿记。
是夜两人都难以入睡,乐令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一直想着外间的孙章。
孙章也是如此。
第二日起床,两人之间的仿佛一夜之间有什么在生根发芽,那股子暧昧就连孙章这样的粗汉也察觉到了,孙章喝一口粥,便抬头看一眼乐令。
乐令也是小口抿着粥水,不时抬眼,嘴角微微上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