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生气的祺贵人被她这么一说愈发上头了,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尖利的声音吓了两只优雅舔毛中的猫猫一跳。
“什么时候你也学了旁人那般小家子气?不过是责罚两只畜牲罢了,难道皇上还会为着它们罚我不成?”
说完她便气势汹汹地欺身上前,雪团与团绒两只毛色雪白的大猫猫还悠哉游哉地摆弄着大尾巴,浑然不觉危险已然临近。
祺贵人真上前去了还有些胆怯,她堂堂瓜尔佳氏嫡女出身,何时动手收拾过畜牲!不过丁香的话实在是叫她生气,自个儿身边伺候的人都劝她忍,保不齐宫中的其他人是怎么看她笑话的呢!
惠嫔……好,好得很啊,自己好心送礼,惠嫔却敢当众折了她的面子!
当真与她的好姐妹莞嫔、怡嫔一样,就那般怕自己抢了皇上的宠爱吗?
越想越气的祺贵人正拿不定注意,是踹这两只小畜牲一脚呢,还是揪一撮它们的毛叫它们长长记性?
等等,若是这两个小畜牲一时吃痛伤着她的脸可怎么好?
“丁香,你去,给这两个小畜牲一个教训!”
被打得脸疼的丁香弱弱地出声道:“小主,奴婢不敢……”
“不敢!这有什么不敢的!我乃是瓜尔佳氏出来的大家女儿,又正得皇上宠爱,难不成惩罚两只畜牲也有人敢置噱不成?”
主仆俩在那里拉拉扯扯,祺贵人不敢碰猫,心中却又实在憋着口气叫她不舒坦,一时间面色狰狞,叫那张娇俏芙蓉面也失色不少。
皇帝立在石子路拐角的宫墙之下,清冷溶溶的月光照在红墙绿瓦上,本是极美的画面,但是皇帝的面色却无端被这月色照出几分阴翳之色来。
“你要做什么?”
皇上?皇上怎得来了?
祺贵人吓了一跳,转身见皇帝立在不远处,先是心虚,而后又委屈道:“皇上,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她正想飞奔去皇帝怀里好好撒撒娇诉诉苦,却不料雪团与团绒比她更快,那两蓬如出一辙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放在皇帝眼里便是可爱,放在祺贵人眼里,则暗唾这两个小畜牲可真会给她添乱。
不过……
祺贵人灵动的大眼睛一转,突然心生一计,连忙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皇帝身前,对着苏培盛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护驾!”
说着,又半转着头,熟练地将自己最美的那边脸呈现在皇帝眼前,娇滴滴道:“皇上,臣妾方才就是被这两个小畜牲给吓了一跳,如今心头还疼得慌呢。”
皇帝只沉沉地望着她,并不搭话。
祺贵人脸上挂不住,只得对着苏培盛逞威风:“苏公公,你快去将那两个小畜牲赶跑啊!”
“呵呵呵呵,这两位……”苏培盛瞧见皇帝的脸色就知道这祺贵人犯事儿了,只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是一般的猫儿呢。”
祺贵人听不懂,祺贵人很生气。
于是她转头便向皇帝撒娇:“方才那猫儿冒犯臣妾便也罢了,若是惊着、伤着皇上了,要臣妾怎么好向太后娘娘交代呢?”
听着她这明显僭越的话,皇帝眉眼间的冷色愈发明显,虽说他喜爱祺贵人这张难得的娇艳芙蓉面,可他平生最是厌恶蠢笨之人,在床帏之间这种性子尚且算得上有几分趣味,可如今听祺贵人说话,倒是比听弘时背书还要费劲儿。
雪团轻盈地蹦到了皇帝身前,云朵般蓬松的大尾巴柔柔地拂了拂那长袍上绣着的金龙戏珠纹样。
祺贵人正要失声尖叫,却被皇帝一个冷漠的眼神给惊住了,只得委委屈屈地捂住嘴,见皇帝嘴角噙着笑意,弯下身摸了摸雪团的头,赞许道:“又壮实了不少。”
雪团被他摸得呼噜呼噜直叫唤。
祺贵人看傻眼了,惊到:“皇上……”
皇帝仍专心地摸着猫猫头,没有理会她。
苏培盛只好解释道:“这是怡嫔娘娘养的猫儿,六阿哥……与怀宁公主都喜欢着呢。小主,您之后见着这两只猫儿,略躲着些便是了。”
祺贵人的脸一僵,什么叫躲着走!
她一个贵人,竟然要躲着两只猫儿?!
怡嫔!又是怡嫔那几个贱人惹出来的好事!
祺贵人尚年轻,变脸这功夫修炼得还不到家,委屈又愤恨的神情叫苏培盛看得直皱眉头,他原本想着这祺贵人性情骄慢,在某些时候,或许与那位娘娘还有些相似之处,冷眼瞧着皇帝宠了祺贵人这么些时日,苏培盛是愈发肯定了心中猜想。
可看如今的模样嘛……
苏培盛暗暗摇头,皇帝爱的,便是那位娘娘对他再纯粹不过的心意,而这位祺贵人,虽说样貌美丽,眼角眉梢却总是流露出算计的样子,叫人心生不喜。
皇帝直起身子,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手,语气淡淡道:“你方才,想做什么?”
这是又重复了一遍问句。
祺贵人心里止不住生出些怯意来,但对着皇帝时,还是习惯性地撒娇起来:“这两只猫儿吓了臣妾一跳呢,怡嫔姐姐也真是,宫中怕猫的人不知几何,怎能这般随意地放它们出来行走呢?只是吓着臣妾一人便也罢了,若是吓着其他贵人……那就不好了。”
都这时候了还记挂着上眼药呢,难不成鄂敏大人就没请几个嬷嬷来教导他们家姑娘怎么说话吗?这祺贵人的额娘也是个心大的,娇养成这般习性的女儿也敢送进宫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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