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听便笑了,她常在病中,欣贵人常带着淑和公主来寿康宫中伺候汤药,她也颇喜欢欣贵人这般风趣又识大体的性子。
大家见太后笑了,便也识趣儿地跟着笑了起来。
敬妃柔声道:“欣贵人便是个这么个爱逗趣儿的性子,祺贵人日后熟悉了,便知道了。”
祺贵人只好点了点头,安陵容浓密卷翘的眼睫一颤,那张瓷白的美人面上便覆上了一层浅浅阴影,她对上祺贵人有些莫名的眼神,笑道:“祺贵人若是想瞧美人,又何必舍近求远,只管抱面镜子瞧自个儿便是了,臣妾蒲柳之姿,被众位姐妹一比,便更加黯然无光了。”
沈眉庄跟着接话道:“祺贵人年轻美丽,臣妾见着她,便如同见着几年前的自己一般。臣妾自认貌不如人,只得多在太后身边服侍,好叫太后别厌烦了臣妾去。”
“你这孩子,说起话来总是一道一道的。”太后被她逗笑了,却又忍不住咳了几声,竹息连忙端了茶盏递给她,太后慢慢地啜了一口清茶,这才缓了过来。
淳常在按着位份,原是没资格入殿请安的,但如今宫中妃嫔已然不多了,为着热闹些,太后便也允了她一同过来。
她坐在最末的位子上,将自己左手边的小点心吃完了便开始无聊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好奇道:“祺贵人瞧着和惠嫔姐姐没什么区别呀?难不成是惠嫔姐姐用来擦脸的玉肌膏太好用了,这才瞧不出谁大谁小来吗?”
富察贵人精神一振,可算找着报仇的机会了。
她掩了掩嘴,笑道:“这祺贵人呀,原本当与咱们一届选秀入宫的,可不料入宫选秀前突然染恙,无法面圣,这耽搁了几年,才又能进宫与咱们当姊妹呢。”
“那祺贵人如今岂不是已经十九了?”淳常在似乎很震惊,有些失望地撇嘴,“我还以为她进了宫之后我便不是最小的那一个了。”
默默听她们说话的众人忍不住莞尔,祺贵人的练气功夫尚不到家,听了这话脸都有些气红了。
太后眉梢微动,却没打算参和进去,她有意捧了祺贵人起来,本就是为了叫她能制衡莞嫔她们,叫这宫中的局势更清明些。
百花齐放,各自争春,这才是后宫平衡之道,若是独独叫几朵花承了雨露,众人心中难免有怨气。
现在叫祺贵人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听了这话,见太后又不管,好容易被放出来的齐嫔李静言又忘了内务府嬷嬷是怎么训斥她的了,惊呼出声:“那祺贵人这三年都未曾议亲不成?倒也不怕和从前的果郡王福晋一般等到年纪大了嫁不出去?”
安陵容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笑,这李静言虽说被皇帝放了出来,又瞧在三阿哥的面子上重封了嫔,仍赐号‘齐’,但是瞧着那性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她话里提及的另一位不在场,安陵容倒有些遗憾,她倒是很想瞧瞧孟静娴在听着这话时的表情呢。
只可惜,不知是谁在皇帝耳朵旁说了几句孟静娴曾惹怒了年世兰的事儿,皇帝本就为着这事儿伤心,这下听说孟静娴不敬贵妃,便知会了太后一声,由太后下令申斥果郡王福晋品行不端、所怀失德,罚她为已然被追封为敦肃皇贵妃的年世兰抄写九九八十一天的佛经。
听说因着此事连果郡王都受了些波折,皇帝很是有些时日没有召他入宫赏画下棋了。
不过这些与她有什么相关?
安陵容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清香回甘,倒是不错。
今儿的请安结束后众人各怀心思,齐嫔现在稍微学聪明了些,她也实在是被关怕了,知道方才说的话有些失礼,又不好拉下脸同祺贵人道歉。
毕竟她可是三阿哥的额娘,身份尊贵,哪里是她这么个靠着阿玛功劳才能进宫的小贵人能比的?
这么想着,齐嫔又放心了,高高兴兴地带着翠果去阿哥所见儿子。
眉庄三人慢慢地走在最后面,欣贵人与富察贵人她们见祺贵人怒气冲冲地从她们身边儿擦肩而过,也不说同她们点个头问个安,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欣贵人见着陵容她们走过来了,便挽着她们的手,笑盈盈道:“今儿难得这日头不晒人,咱们去御花园逛逛去。”
御花园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看来欣贵人这是嘴巴又闲得慌,想找人说说闲话了。
不过回去也无事可忙,安陵容同她们对视一眼,便随欣贵人去了。
“你们说,这祺贵人瞧着娇娇柔柔的,胆子倒是大,一心只往这世间最富贵的窝里奔呢。”
富察贵人这话一出,欣贵人便指着她不住笑道:“你们听听,这人说话一股子酸劲儿,偏偏我点出来了,她还要不高兴。”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富察贵人哼了一声,“凭她阿玛有多劳苦功高,难不成还能抵得过当年的年羹尧?敦肃皇贵妃都如此,更遑论她如今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得意什么呢。”
小小的富察贵人越想越气,沈眉庄连忙‘嘘’了一声:“这御花园里人多嘴杂的,若是谁将这番话传出去了,皇上与太后难免不高兴。”
甄嬛若有所思:“此人虽瞧着脾气大,但毕竟才入宫,心性儿都还不稳呢,且再看看罢。”
“是了,咱们日子过得好好的,何苦主动揽祸上身?若是不喜欢她,平日里远着些不来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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