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夜,手感仍旧记忆犹新。
他刚要挪开眼珠,一片青紫牢牢锁住他的眸子。
“哥。”
黎澈一顿,“怎么了?”
唐忍直接掀开他的卫衣露出腹肌饱满的肚子,黎澈挑眉,还不待调侃,唐忍便紧皱眉头。
“这是那时候磕的吗?”
他轻手触上那片不小的淤青,担忧问:“疼吗?”
黎澈“嘶”了一声,笑着抓住他的手,“你这么碰肯定疼啊,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没有药,这里也没有药店。”
唐忍并没有被哄住,观察着半个手掌大的痕迹满眼心疼。
黎澈捏捏他的手,“磕磕碰碰常有的事儿,很快就会好的。”
“我的柜号在这边。”
一个清朗的男声突兀打破这一列更衣柜静谧的氛围,男人风风火火地冲着黎澈和唐忍的方向走来,唐忍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一般一把将被自己掀起的衣摆扣下,甚至抻得有些过头,拽得黎澈后领发勒。
黎澈瞧着他护食奶狼似的瞪向越过两人的旅客,崩不住笑了一声,爱不释手地摸上他的脑袋。
他气声说:“只有你喜欢,别人没兴趣。”
唐忍耳垂立时发热,他抿起嘴,瞄了一眼男朋友调笑的眉眼,诚实点头:“嗯,我喜欢。”
黎澈笑容凝住,缓缓咬牙。
那客人将东西放下又匆匆赶去另一侧的朋友那里,黎澈见他拐出视线,凑近快速亲了一口,“都是你的,随你喜欢。”
唐忍骤然抬眼,只觉得面前的人分明是天上流下的光,却为什么要说这种拖他下沉的话,短短几个字仿佛一道咒语,幽幽地飘荡在耳边,通畅无阻地钻进脑子里。
他无意识地呢喃:“我的。”似是被摄去心智的游魂。
“咱们一会儿租一套双板试试吧,昨天玩单板有点累。”
“我膝盖不行,我还是玩单板吧。”
那人带着朋友走到这边的柜列里,两人拉开距离,黎澈勾着唇角摆口型:你的。
自从被这简单的两个字下了咒,唐忍似乎就有些黏人,吃饭或者走路时,即便没有摩挲着黎澈手指也要挨得近一些,隐着不安和确认。
他从没有一刻不在贪婪地肖想拴住黎澈整个人,标上所有物,刻上自己的记号,可他也没有一刻不在抑制着那种想法,他没想到会从黎澈的口中听到那样的话。
猎物已经将自己送到嘴边,猎手却不敢开口。
黎澈随着小朋友黏,他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缺乏安全感,对着别人可能不一定,但对着唐忍,黎澈有的是耐心。
回到房间,唐忍拿着酒店前台送上门的药油,等着正洗澡的黎澈出来。
他没有吹干头发,湿漉漉偶尔滴着水,穿着酒店的浴袍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外仙气飘飘的景色。
黎澈又是只围着一个浴巾就走了出来,唐忍红耳朵似乎已经被他培养出条件反射,条件触发就会变色,即便昨晚已经探索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唐忍手里的东西,无奈笑笑:“哪儿弄来的?”
“酒店前台。”唐忍将小瓶子举上去想递给黎澈,说:“擦一擦吧,好得快。”
黎澈接过,上前一步抓起小朋友的手重新将瓶子塞回去,语重心长地教育:“这我就得说说你了。”唐忍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这种事儿都要我自己做,我会难过的。”
他仿佛在控诉爱人的苦情男友:“我会想,我男朋友是不是不想碰我了,不心疼我了,明明昨晚那么上头现在却连药都不想给我上,那以后……”
“我……”唐忍被他说得浑身局促,抓住黎澈手将人拽到近前,“我给你上。”
黎澈欺负小朋友成功,邪气地弯唇笑着,“那来吧。”
唐忍坐在原处,视线正好与黎澈腰腹的伤齐平,他看着细腻的皮肤上那层渗透进深处的瘀血,抿抿嘴,打开药瓶倒到手掌上。
擦药,纯不纯洁还是要看位置,黎澈受伤的位置就注定疗伤过程不可能风平浪静,于是原定两点一起去看雪雕展的两个人,磨蹭到三点半才堪堪走出房门。
这个度假村的娱乐项目不算多,最受欢迎的便是设施优良的雪场,他们在这里住了四天,几乎每天上午都会去滑雪,临行前的最后一日,只剩下唯一一个项目没参与,看日出。
酒店后方有一个出发点,坐上缆车可以直达最顶端,这里太阳光顾的相对较晚,每天六点半才开始擦出清晨第一缕光。
离开的当日,两人起了大早穿上厚重的保暖衣服,加入观看日出的队列。
缆车悬在空中,每一辆车上都架着一盏小灯,一个接着一个,在缆线上像是一排有序飞行的萤火虫。
脚下悬空,山间还未彻底苏醒,却已经能听见或清脆或沙哑的鸟鸣,声声荡着空泛的回音。
“好恐怖呀!”小女孩儿脆脆嫩嫩的声音从前车炸起涤荡在山前,她的父母笑了笑,“这就是大自然呀。”
黎澈懒散地斜倚着座椅,单手撑着扶手看着下面,忽然,他抓住唐忍的胳膊小声说:“看,狐狸。”
唐忍好奇探头,真的在下面黑沉的树间看到一只狐狸,缆车离地面太远,看见的狐狸小得只有拇指大,粗壮的尾巴却占据一半长短。
“白色的,你怎么看到的?”白天下面有多亮,现在就有多昏暗,如果黎澈不指出来,唐忍根本看不出那里有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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