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澈觉得这是他而立之年的一场心性与耐力的极致考验,很煎熬,但却不想被打断。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让黎澈头疼的还是他卧室角落里塞得严丝合缝的两个房本。黎泽放假了,搬到新房去住正合适,可他微信里还存着唐忍预付半年的房租和伙食费。
总不好一直瞒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坦白。
本来就比人家大十岁,藏着掖着地打着合租的名号同居,抛开其他因素,他这就是明晃晃的诈骗,其行为之可耻直叫黎澈钢铁般的心脏都难得地泛上点焦虑。
唐忍上车时,瞧着男朋友的面色少了几分平日里最吸引他的从容随性,望着自己微笑时依然任由眼中溺人的情绪浮动,却隐着些他看不懂的杂质。
唐忍琢磨片刻,从兜里拿出一个酸奶球。
“吃吗?”
今天李垣回家,等车的空档去了一趟店里,又给唐忍强塞一把零食。
黎澈开车通过一座高架桥,歪头看去,笑着说:“没有手接。”
唐忍对上他轻快了几成的眉眼,唇角扬起,撕开包装喂到嘴边。
口中酸甜的奶香味让黎澈的焦灼略微缓和,精气神逐步苏醒,想欣赏欣赏红耳朵了。
“情侣之间,可以用嘴喂的。”
唐忍一愣,黎澈趁着一百二十秒红灯看向身边的人,果然入目一小片青涩的红。
“开车,不方便。”唐忍瞄他一眼又偏开视线目视前方,夜晚繁华不减,放眼望去是瞭不到尽头的车海。
“方便就会用嘴喂了吗?”黎澈舌尖灵活地挪动口中的糖球,不时发出糖齿碰撞的“嘎达”轻响。
唐忍闻声正视过去,双眼不受控地盯着那个不停乱动的舌,明亮的街灯都难以穿透他暗沉的眸子。
黎澈嘴上不自觉地放慢下来,舔了舔唇,
小朋友偶尔会流露出这种表情,不加掩藏的、剥开一切束缚的表情,虽然一闪而过,但每一次,黎澈都觉得自己在那一闪之间错过了什么既危险又勾人深陷的待遇。
“嗯,方便就会。”唐忍避开对视,磁沉得声音温柔地荡在车厢里,却叫另一个人脊背发紧。
直白和坦诚是黎澈最招架不住的,唐忍两样占尽。
有点上头。
黎澈撑着车门扶手,手指摩挲唇边,笑意不加收敛,带着十足的期待和兴致,几分钟前的自我谴责全然抛诸脑后。
成年人的世界,比起良心,总有更能吸引注意的事。
微信提示音打破沉寂,一百二十秒倒数也跳成明亮的绿色,黎澈挂挡,唐忍打开手机。
徐光赫:小唐同学最近好吗?
唐忍读着消息,习以为常地回复:好,有事?
这个人是他们小城里唯一一家游戏厅的老板,唐忍有段时间逃课四处乱逛,认识了这位总是懒洋洋的个子不高的男人,暑假还给他打过工。
徐老板隔三差五会给他发消息,但大多是有些什么物件想让他帮忙从这座城市转运回去。
徐光赫:好?
徐光赫:不说还行了?
没收到惯常的标准答案,另一边似乎十分意外,唐忍倒是平静淡然,确实好,好得仿佛在梦里。
TR:有东西要送回去?
他们从前关系还不错,硬算下来,差不多是唐忍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帮忙办事跑腿他也从不含糊。
那头安静了两分钟,发来一条:没有事不能找你闲聊?
唐忍干巴巴地打字:能。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用膝盖想他也不可能是一个优秀的闲聊对象。
徐光赫:我下周去你那一趟,出来吃个饭?
徐光赫:光卉吵着要去那个什么室内游乐园,有时间吗?一起?
游乐园。
唐忍犹豫了好半天,看向黎澈。
身旁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笑着回看过去,眼神示意他。
唐忍:“室内游乐园,想去吗?”
这算是约会了吧。
想着约会两个字,唐忍唇角勾了勾。
“约会?”黎澈想到了一块,唐忍轻笑:“嗯,约会。”
他笑容中满是顺宠:“好啊,什么时候?”
唐忍:“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地下车库的大门缓缓升起,黎澈转着方向盘温柔地说:“都行,你定。”
“好。”唐忍胸口暖热,视线在男朋友的侧颜上停留好半晌,黎澈吃糖时嘴不闲着,不停地拨弄着圆滚滚的糖球,唐忍禁不住又去看那微张的唇。
“你这么看我,是想尝尝?”
黎澈气定神闲,停好车,好整以暇地转身看他。
唐忍一愣,沉默两秒,磁声说:“嗯,想。”
黎澈知道他直接,但没想到能诚实成这个样子,都说婉约朦胧的暧丨昧最有感觉,在这里的黎澈首先想站起来反对,分明实话实说的坦荡和理直气壮的纯净更叫人欲罢不能。
他卸去安全带,懒散地靠着座位侧肘支撑着中间的扶手,另一手悠然地冲他招了招,唐忍听话凑近,还不待他循序渐进地上前,后脑便被一把扣住,唇间一热,一颗圆溜溜的硬球被送了进来,不足牙齿大的小糖豆带着酸酸甜甜的奶香,随之而来的,还有他最近特别喜欢的、时不时就想碰一碰的东西。
车内气氛渐热,唐忍被引导着竟是有了进步,从小心试探到穷追不舍可能都没有一分钟的时间,黎澈有点起火,单手握住他轮廓趁手的颌骨向后推了推,距离拉开,肺功能得以复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