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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一间活动室,只开了窗边一盏台灯。他靠在一张桌子边,阴影下,身上还湿哒哒地挂着水珠。微微不知从哪里扯了一块干毛巾扔给他,冷冷说:“你到底来做什么?”
    他诚心道歉:“微微,是我不好,我道歉,你原谅我。”
    她神情冰冷,并不领情。他只好说:“你知道我同Amy一点关系都没有,逢场作戏而已,做给外界的人看看而已,我从来没有其他的念头。”
    他也知道,事到如今,这样的解释也是杯水车薪,为时已晚。她果然不为所动,神色在灯光下显得阴暗冷漠,只说:“你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自己清楚。”
    “微微。”他叹一口气,想要伸手去抱她,又被她周身凛然的气势劝退,伸出了手又缩回来,只胡乱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他又站在阴影下面,她并看不太清楚,只是他头发撩起来的瞬间,她好像看到他额头上有伤口,一惊,问:“你头上怎么了?”
    他又赶紧用毛巾把头发胡乱盖上,笑笑说:“没什么。”
    她愈发怀疑,挡开他的手,坚持要看,撩开他额头的头发,发现底下是一道暗红色的伤疤。她惊呼:“怎么了?”
    他只好由着她看:“出了点小车祸而已,就在和平结婚的那天,本来要来的,结果车撞在了树上,去了趟医院,耽误了。”
    那道伤疤一寸有余,看起来狰狞可怖,她不明白:“为了这个不能来,你怎么不说?”
    他又顾左右而言他:“这不是差不多都已经好了。”
    到底是一道看起来十分吓人的伤疤,她面露不忍地说:“谁说好了?看起来还又红又肿。是不是不能进水?就这样你还淋雨?”
    他自嘲地笑,说:“不在雨里淋得惨一点,你怎么会原谅我?”
    她冷笑一声:“你不需要我的原谅,现在你昭告天下和你站在一起的人又不是我,还特意挑了我在S市的一天,秀一段十指紧扣的恩爱。”
    她夺过他手里的毛巾,轻轻替他把额头擦干,他顺势抱住她:“你又不笨,怎么会猜不到那是我故意让你看见的?”
    她又冷冷推开他:“是啊,猜到了,不就是想让我先提分手?你很了解我啊,知道我一定会提分手。可既然如你所愿了,你又跑来淋雨做什么?”
    他抱着她不肯放手,喃喃说:“我是挺了解你,就是不太了解我自己。”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只是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靠得太近。他觉得无计可施,心里仿佛被火烤着一样难熬,低头靠在她的肩头,停了一刻,最后只好实话实说:“微微,他们不知道要对我做什么,你在S市,我不敢贸然去找你,根本不敢让他们知道有你。这几个月我找了各种藉口往内地跑,但长此以往,总是会被他们知道的。廖坚强那里瞒不过,可以用这个来拿捏我,这倒没什么,我可以应付。傅维贤那里,是万万不能让他察觉。”
    她忽然反应过来:“你怀疑车祸是人为的?”
    他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太草木皆兵。”
    他小小年纪就曾经经历过那样的惨剧,草木皆兵也情有可原。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冷落她,想分手,把她置于何地?她仍旧觉得气愤。
    他又语气诚恳地认错:“原谅我吧,是我不好。”说完又自嘲地笑:“是我太不了解自己,分手,当断则断,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夜深人静,整座楼都已经熄了灯,小朋友肯定已经进入梦乡。她下了逐客令:“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他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放:“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她余怒未消,但还是忍不住心软,没有把话说死:“太晚了,我的东西没办法收拾,明天再说吧。”
    他才放开手,笑了笑说:“好,我明天来接你。”
    这一晚颇不平静。已经深更半夜,她上了床又睡不着,躲在被窝里,点亮了手机里的电筒,把刚收到的那几本书里夹的日记仔细读了读,百感交集,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几次醒来,直到天蒙蒙亮才真正睡着。
    再次醒来时,大概也不过是六点刚过。因为是周六,小朋友都还在各自的床上呼呼大睡。她想着她同傅修远的事,眼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平静,无意间往窗外一望,却看见他的那辆黑车停在院子外面。
    她拿起手机一看,他刚刚给她发了一个“早”字。她问:“这么早?”他却回答:“我也刚醒。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她也是有心要让他多等一等,就当作没看见他的车,过了七点同小朋友们一起起床,有条不紊地洗漱,还整理了一番东西,又忽然看见他发消息过来:“给你买了早饭,出来吗?”
    她出去一看,还真有早餐,热气腾腾的菜肉小馄饨,还有笋丁烧卖和新出炉的生煎包,都是她喜欢的东西。他又变回那个心细如发又无微不至的男友,多少让她感叹,不知道到底他有多少种面孔,又有哪一种是真的。
    那一天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他有一天的时间,她偏挑了一件他最不喜欢的事情来做,还故意挑了一部他肯定不喜欢的电影,题目叫《漫长的告白》,说是部爱情片,其实是部蛮文艺的爱情片,对于傅修远来说,基本就只有漫长,没看到什么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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