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垠抓着他说了许多,饶昊元耳边嗡嗡嗡,隔着一层罩子般,什么也听不清,只是茫然又清楚的意识到,他真的一只脚踏入了娱乐圈,可就在一月前,他还只是个顶着大太阳送外卖的穷孩子,不知道哪天才能凑到钱,随时会被生活的大山压垮。
上了一天的表演课,从教室走出来已经是天黑,饶昊元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在寂静黑暗里安静站了许久,在心跳声几乎咚咚咚的要能打破楼道安静时,他终于鼓起勇气拨通电话。
他屏息凝神,手心不自觉出了汗,片刻,那边响起女人温柔的声音,“小元?”
饶昊元出了汗的背靠上墙壁,这一刻的愉悦远胜今天所有人投来的艳羡目光。
“姐姐,是我……小元。”
“嗯,我知道。”那边莞尔,“有什么事吗?”
饶昊元浅浅呼气,压住自己因剧烈心跳带来的话语不稳,“我、我要进乌导的组了。”
那边轻快的笑了声,“祝贺你啊,第一部 戏就是乌导,前途不可限量。”
饶昊元喉咙滚了滚,“姐姐,谢谢你。”
“你做好自己的事,改变自己的处境,也多给我挣些钱,就是对我的感谢了。”
“我会的。”饶昊元毫不迟疑的应,干净的声音在楼道掷地有声的落下。
商渔忍俊不禁,倒是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挺好管教,不敢让温舟勍等太久,又鼓励了几句就赶紧挂了电话,接着和温舟勍继续刚才的通话。
温舟勍看到她惬意的笑,问:“挺开心?”
商渔笑的眉眼都快眯眯了,“寻了个听话的小金童,能不开心吗。”
温舟勍并不过问太多,只说:“注意分寸。”
“嘿,你又吃醋了啊。”商渔好笑的解释:“那小孩穷困潦倒的,哪有心思想这些,我俩就一共同目标就是挣钱。”
温舟勍笑笑不语。
那边,饶昊元挂了电话,寂静的楼道里,他的血液都在喧嚣沸腾,手紧紧攥着电话。
将他从沟壑里拉出来的手,他哪舍得辜负。
他低着头陷入此刻心尖的震动,没有留意到门外的手离开把手,两个女员工面露惊讶激动,嘴夸张的比着:是商总吗?
另一同伴疯狂点头:像!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和传播八卦的渠道,等饶昊元进组那一天,几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商总新力捧的小奶狗。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冷淡、五官精致的厉斯远的一个年轻男孩,厉斯远眼睛轮廓很深,侧脸冷峻如刀雕刻般利落,看人的时候黑色眸子异常锐利,在这样的审视下谁也不敢冒犯。男孩更年轻,有纯天然的单纯和尚未浸染的青涩,彬彬有礼,说话爱笑,被人旁敲侧击问商总,会茫然又羞赧,不好意思的摸鼻子,然后用奶白泛粉的脸一本正经解释:“她,她是个好人。”
丝毫不知这样的话,又将引起旁人如何的揣度。
商总的新人旧人同在一组,一时间剧组里暗流汹涌,每个人都激动紧张,等着原本该王不见王的两人见面。
厉斯远的私人化妆间,经纪人李洋插着腰,头顶冒火,气得在房间走来走去,“见过蹭热度的,没见过一个还没出道的都敢这样没下限的来蹭你热度,什么王不见王,他在圈子里连见到新人都得喊前辈,他算什么王。”
这几天组里偷溜过来的目光,李洋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一时间厉斯远反倒成了明日黄花,虽然厉斯远最近小官司不断,黑粉也闹得厉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也轮到一个才进圈一月的小男孩来跟他争高低。
李洋这两天气得上火,嘴角都起泡,再看沙发上那位,阴郁着脸,一连几天了都没个话,结束拍摄就回房间,搞得好像他们真的怕了那新人似的。
他忍不住嘟囔:“商渔也是,这么多年感情,怎么说你……”
“出去!”厉斯远冰冷道。
李洋找补:“我、我这也不是在怪她,我就是,就是……你说她把你忘了就忘了吧,自己都结婚了,干嘛还找个丑角塞进来刺你的眼,这么个小屁孩能……”
“滚。”厉斯远冷眸看他。
李洋看他脸沉的能滴水,知道他真生气,再不敢多话,拿了东西就赶紧出去了。
房间静下来,厉斯远沉默的看着镜子里的他。
若是以往,在进组第一天,商渔的短信必然接二连三的发了过来。
“你走了家里空荡荡的。”
“对人要温和,不要对导演也冷冰冰的。”
“拍戏也要注意身体,多多休息哦。”
“你怎么还不回我消息,想你……”
“阿远阿远,你看到消息了吗?”
“阿远,我要上班了,得攒出时间去探你的班呐。”
厉斯远泛白的指尖有些木木的往上滑动手机屏幕,这样的消息太多太多,女人娇俏的笑好像就在耳边荡起,他环顾四周,房间安安静静,除了他,亮眼的灯光,奢侈的化妆品,冰冷的反射着他面孔的镜子,什么也没有了。
厉斯远低头,身体里在发冷,原来没有她消息的剧组,这么寒冷,可分明是夏日。
饶昊元毕竟是个圈外人,恶补了几天的表演课没起太大作用,尽管他的外形很适合现在的角色,只是他的演技却始终没让乌宗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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