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烨此刻想的是,只要他能够诛杀方瑾尚那就是头等功臣,当了头等功臣,让自己的妹妹入后宫,应该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没想到的是,方瑾言却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之后,方瑾言那双略显淡漠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冷意,他像是咬文嚼字般的轻声道:“有违人伦?”
“是。”孤城烨低着头看不到方瑾言微妙的变化,依旧是坚定道。
“出去!”
方瑾言却像是怒了,忽然冷声呵斥道。
孤城烨惊讶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方瑾言动怒的眼眸。
倘若是过去,孤城烨这般请缨,方瑾言一定是鼓励嘉奖,可没想到这一次,方瑾言却显得格外的冷漠。
难不成还是为了孤城画当时的失礼?
孤城烨连忙赔罪道:“皇上恕罪,皇上若是生家妹的气,臣愿意替家妹受罚。家妹只是对皇上情深一片,皇上不要过于迁怒她。她不过还是个孩子……”
“呵,十七八岁的孩子吗?”方瑾言冷笑着。
孤城烨一时语塞,才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又磕头赔罪道:“皇上,是臣失言。臣有罪。”
方瑾言起身,行至孤城烨身侧,像是打量一般审视着孤城烨。
“孤城烨,从前朕觉得你聪慧能干,如今看来你也过于迂腐了。人文纲常,朕同样不在乎。”
方瑾言冷声道。
方瑾言的话让孤城烨一头雾水,他明明是在指责方瑾尚的行径,可为何方瑾言如此动怒?
难道是因为?
孤城烨听孤城画提起过,在方瑾言的身边有一个林姓的姑娘,那姑娘是大有来头的,是方瑾尚一手培养放在景帝身边的,又是景帝最为宠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如今正在伺候初登基的方瑾言。
“皇上……”
孤城烨毕竟是个武将,到了如此境地已然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不过好在,方瑾言并没有打算过于苛责孤城烨,而是道:“朕之所以没有杀孤城画,便是看在你的一直忠于朕。所以朕也希望,你不要学旁人,忤逆朕。”
“臣不敢。”孤城烨低着头道。
方瑾言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刚刚方瑾宇同自己说了这么些义愤填膺的话,都没有激起方瑾言的怒气,可听到孤城烨又一次提及时,方瑾言似乎忍不住了。
什么兄友弟恭,什么纲纪人伦,倘若这一切都真实存在的话,他方瑾言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真是可笑至极。
方氏一族的男人,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这些个虚话,方瑾言真是听腻味了。
方瑾言微微平静了些,脸上的冷意淡了一分,慢步至孤城烨面前,将其扶起。
“明日让孤城画入宫,朕有事问她。”
第二十二章 帝都的冬日下着大雪,远远……
帝都的冬日下着大雪,远远望去瞧不见几个人影儿。宫里本就不热闹,一入了冬更是冷清得很。宫里的奴才们大多不爱说话,仅有的那能让人宽慰的生机,也不过是寒冬里的腊梅和池塘底下苟延残喘的锦鲤。
林予恩提起衣裙小心翼翼地踩在厚实的雪地里,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虽说已然弄湿了鞋袜,却依旧想去看看御花园里那些个锦鲤是否还安然无恙。
池塘上覆盖着一层薄薄地浮冰,林予恩用木棍轻轻地将浮冰捣碎。大雪落在她的肩头,俨然是一副美人凿冰的画卷。
离御花园最近的御书房里走出来锦绣衣冠的女子,那女子看着惆怅又含恨,冷冷地瞥了一眼给自己开门儿的单公公,像是得了什么癔症似的,一步一晃悠的往前走。
“孤城姑娘走好。”
单公公不在乎孤城画脸上的落魄神色,依旧是低头笑着送走她。
要离开皇宫必然会经过御花园,孤城画穿得艳丽,她身上这牡丹金绣红夹袄是她请人花了一月余才完工的,可谁知今日见了方瑾言,却被方瑾言指责有所僭越,还让她回去绞了这件衣服才算是作罢。
这倒不是最气人的,最可气的便是后面那些个话……
宫人端着冷酒从孤城画身旁走过,也不知道是否是那宫人低着头的缘故,便那样稳稳地撞在了孤城画的身上,冷酒撒在了孤城画那件牡丹金绣红夹袄上。
孤城画本就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抬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地打在了那宫女的脸蛋儿上。
宫女的脸蛋儿红了一大片,哭红了眼睛跪在地上求饶。
孤城画踹了那宫女一脚,指桑骂槐道:“贱坯子,都是宫女了还想着僭越,我看你就是活腻味了。别瞧你现在年轻,等你老了的那一日,瞧哪个男人再看得上你。”
宫女哽咽着哭得厉害,孤城画瞪了那宫女一眼,便继续往前走,还未走几步,便看见远处池塘边那个熟悉地身影。
林予恩穿着一件竹墨夹绵袄子,身上落了不少霜雪,脸上却是含笑着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轻轻地搅弄着池塘里的浮冰,融化后的浮冰里跳跃出活泼好动的红色锦鲤。
孤城画冷眼瞪着林予恩,心想着:难怪今日未曾在皇上身侧看见林予恩,原来是跑到这里玩闹来了。这哪里像是个御前宫女,说是这宫里的公主、小主还差不多。
孤城画捏紧了拳头,她今日在方瑾言那里是出尽洋相,更可气的是,方瑾言问了她一堆女人喜欢的玩意儿和女人感兴趣的物件儿,而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林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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