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喜欢他,但如他所愿,给了他完整盛大的婚礼,至于超出这个范围的要求,她做不到,也不会去做。
燕沉潇今天似乎一直在等待,难得地安静,发现她进来了,头微抬。
甘棠站到了他身前,长睫微垂,取了一旁托盘上的秤砣挑开燕沉潇脑后红丝带的细结,没挑动。
甘棠:“……”
她耐心继续挑,却始终解不开,喜公在一旁看着,急道,“既是解不开,女郎用手吧。”
甘棠微顿,放下秤砣,稍微凑近了他,专心用手解绳结——没用。
燕沉潇感受到她带些许酒意的气息,脸色微红,破天荒地显出了些害羞的神色。
脑后的结是他自己绑的,为了防止分散和掉落,他精挑细选了很久,最后选的是最柔韧的红丝带,用的是特殊手法,别说掉下,就是火烧刀割都有些麻烦。
甘棠:“……”
这么久解不开,她的气息微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燕沉潇顿了顿,最终决定帮帮她,他挥手令房中其他人都退下,伸手牵住甘棠垂在面前的宽大衣袖,扯了扯,小声道,“先绕到左边,再穿过底下绕到右边,再扯松些,再翻过去……”
甘棠眉头拧起,“你在说些什么?”
燕沉潇:“……”
他咬了咬唇,似乎有些不满,甘棠放下手说道,“我去取把剪子来。”
“不行!”他瘪着嘴,“不能剪!”
“……”甘棠问他,“那要如何?不解开了吗?”
燕沉潇感受她不解的情绪,犹豫半晌,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妥协,“从我头上拉上去吧。”
甘棠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固执,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按他说的,从头上挪上去,一点一点的,生怕缠到头发。
带子拉下去的一瞬间,燕沉潇便睁眼看向了甘棠,鸦羽般的眼睫闪了闪,眉眼都弯了起来,扬着红润的唇,略带撒娇地唤了她一句,“妻主。”
甘棠:“……”
他这副样子,还真是罕见,几乎让她毛骨悚然了。看着他那张喜笑盈腮、艳若桃李的脸,她有些语塞,许久“嗯”了一声,把红丝带放到托盘上,“喝酒吧。”
两人饮罢合卺酒,甘棠便感受到了燕沉潇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热烈的,专注的,像蜜一样,又黏又稠,几乎甜得发腻。
她想到接下来本该做的事情,有些心梗,半晌说道,“……累了一天,殿下休息吧。”
燕沉潇眨眨眼,“好。”
甘棠听见他这声好,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便同意了,惊讶之余心中也放松许多。
实际上,两人理解的“休息”压根就不是同一种意思,甘棠说的是想安安分分睡一觉,毕竟今天累得够呛,而燕沉潇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巴不得她早点说出这句话,心里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甚至于,他已经无数次羞耻却又情不自禁地想象过了。
然而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两人躺在大红披被上,而他等待许久的甘棠,气息平稳,没有任何动静。
“……”燕沉潇忍耐,继续等。
身边躺着一个人,而且这个还是燕沉潇,平常一沾枕头就睡着的甘棠此刻也有些难以入睡,完全陌生的感觉,真是不习惯啊。
好在两人没有半点接触,燕沉潇也并没有什么动静,甘棠累极了,久而久之忘记了他的存在,昏昏欲睡。
然而在意识昏沉之时,手掌忽然传来一阵骚痒,甘棠一惊,瞬间清醒,几乎是弹射着坐起身,看向一脸无辜的燕沉潇,惊道,“你做什么?!”
燕沉潇眨眨眼,“妻主不明白吗?”
甘棠:“……”
“明白什么?”她心累,“不是说要休息吗?”
话一出口,燕沉潇便懂得她的意思了,原来她指的竟然是真的休息吗?
他蹭过去,“妻主说的休息,就是睡觉吗?”
表情变得有些幽怨,委屈道,“可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甘棠:“……”
她也明白燕沉潇的意思了,她觉得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方才没有说清楚。
思及此,她垂下眼睫,说道,“殿下,婚成了,也够了。”
“什么意思?”燕沉潇问她,有些不敢置信。
甘棠面色冷淡,“你要我同你成婚,如今也实现了。别的什么,我不会做。”
“甘棠!”他高声叫她,气得坐了起来,“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我知道。”她冷静得可怕,眼神落在他身上,没有一点波动,“可如同我方才说的,婚成了便够了,别的什么我不会做。”
“倘若殿下执意,我也没办法,只好另找一处地方休息。”
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在她眼里,这个亲事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演出,她只负责扮演其中的新娘,婚礼一完成,她和燕沉潇除了那层关系,便什么也不是。
可她不能让他太难堪,至少在新婚之夜不行,所以她没说。
燕沉潇听着她生硬的话,满腔热情被冷水扑灭,被喜悦淹没的头脑渐渐清醒。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天的甘棠,身上好像就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喜悦,冷静得仿佛只是在执行命令。
他咬着唇,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