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拿回来八百里加急文书,跌跌撞撞跑回来,而齐晦却点燃一支蜡烛放在桌上,让他走过来,皇帝才交出文书,就被齐晦一脚踢开滚了下去,狼狈的人挣扎着看向亮光里的齐晦,烛光下他的眉目越来越纠结,而烛光里他周身的气质,亦像极了一个人,他们夫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文书的内容,让齐晦明白了为何世峰和慕清都没有传递消息,但事情的真假还有待考据,他这一次归来,竟是躲过了一场大灾难,送来加急文书的并不是随军之人,而是战地附近城镇的地方官。
就在昨天早晨,山脉之下发生了地震,不知什么原因引起的地震,开裂的地面将一个山头震塌,在强大的地震之后,下陷的山头,被夷为平地。彼时大军正在山下作战,地震引发的山崩滚下的石头几乎将全军淹没,敌我都受到重创。
而附近城池受到地震波及,房屋倒塌人畜伤亡,而那条开辟出的道路上,已经出现了长驱直入的敌军,他们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不知是山那边没有发生震动,还是他们有所准备,铁蹄正不断踏入中原土地。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齐晦眼中有血,要赈灾,要抗敌,稍有迟疑,敌寇就将攻入京城,而眼下,世峰慕清生死不明。
皇帝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刚觉得自己在暗处齐晦在明处,他有了优势,齐晦竟立时就把蜡烛吹灭了,皇帝两眼一抹黑,又分不清东南西北,而身边一道风过,齐晦什么也没告诉他,他感觉到胳膊被人揪起,只听得骨头断裂的咔嚓声,皇帝一阵剧痛几乎要晕厥,紧跟着膝盖被重创,他立刻跪了下去,膝盖碎了,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的确不能杀你,断了你的胳膊和腿,接下来的日子,老老实实做个废人。”齐晦的声音,深沉冰冷,仿佛宣判生死的神明,他没有半分迟疑,最快速度地废了皇帝一只手和一条腿,他至少一年半载无法走出着明德殿,齐晦要留着这个废物,让这个国家还有一个稳定民心的“君主”。
齐晦又如风一般消失,皇帝在剧痛中渐渐逝去知觉,黑漆漆的大殿犹如灵堂般森冷。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他灭了自己的外祖家,虐待自己结发的皇后,把死心塌地对待自己的宋静姝逼入绝境,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连他那挂名的父亲,临终前还有一个人对他说,孩子是他们十年恩爱的福报,可他,一无所有。
洛神殿里,湘湘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亲吻,可她没有慌张,更毫无戒备之心,这样温柔的双唇,这样的爱抚,只有她的丈夫。而她一睁眼,便止不住泪水,她在齐晦面前,不需要半分坚强。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齐晦陷入自责,湘湘嘴角的伤痕几乎撕裂他的心,恨不得再回到明德殿折断皇帝另一只手另一条腿,而湘湘正哽咽着问他,“你杀了他没有,杀了他吗?”
齐晦摇头,湘湘捶在他胸前,恼怒地命令:“那你来做什么,快去杀了他,他要杀我们的孩子,你快去杀了他。”
“冷静一些,激动对身体不好。”齐晦抱着湘湘,他知道妻子不是意气用事,他何尝不想杀皇帝,眼下任何道理都没有力量,他只到了一声,“世峰失踪了,慕清也不知道怎么样,湘湘,山那边发生地震,地裂塌陷,敌军已长驱直入。”
愤怒的湘湘立刻静下来,惊愕地看着丈夫,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可能,世峰去哪儿了,他……”
齐晦已是血眼猩红,道:“如果消息切实,哪怕不顾罹难的百姓,不顾敌军的入侵,我也要去找世峰和慕清,湘湘,我要把世峰找回来。”
“是,一定要找回来。”一时间,个人恩怨全抛在了脑后,他们的兄弟亲人正不知所踪,没有比世峰和慕清,还有将士们的安危更重要的事,齐晦是命大吗,倘或他没有被皇帝拼命召回,难道也会消失在山崩之下?
“湘湘,我打断了皇帝的手脚,他连爬到你跟前的力气都没有,暂时先让他活着。”齐晦道,“我会把明德殿所有侍卫都换掉,把宫里全换成我们的人,再也不会发生之前的事,我把京城交给你了。”
“把京城交给我?”湘湘一脸紧张,“我该做什么?”
“控制好皇帝。”齐晦道,替我看住他,会有人来帮你,不要让朝廷乱了,不要让百姓乱了,还要以皇帝的名义往边境下发赈灾粮款,这些事都由你来做,简风会帮你。
湘湘点头,本是依偎着丈夫的人,坐直了身体,和齐晦正色相对,齐晦心疼地在她的伤口轻轻一吻,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颊,红着眼睛道:“这一刻后悔吗,觉不觉得农耕牧羊的日子更好些?”
“不后悔。”湘湘含笑,“没有你们,国将不国,哪儿来的土地给我们种菜放羊?这辈子最对的事,就是跟你走上这条路。但是你要记着,我会害怕,我会想你,我一个人不成的,你要早些回来,带着万丈光芒来接我。”
情至深处,热吻缠绵,一次又一次的磨难,长久的别离,不仅没有损伤半点感情,更让皇帝刚才在齐晦的身上看到湘湘的气息,他们俩仿佛早已彼此相容,又岂是一句心灵相通可以形容。
“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吧,早些让简风进宫来见我,我会好好的。”湘湘拉过齐晦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这个孩子,将来会比爹爹还要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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