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鸾冷眼看过去:“陛下在抓谢珩之前,难道就没有想过此举会逼反谢道昇?”
清脆一声响,姜昀朝姜宝鸾砸过去一盏茶碗,茶碗却没有砸到姜宝鸾身上,堪堪在她脚边碎开。
姜昀坐直身子,额头上青筋爆起:“所以,你还要去把谢珩救出来,假传诏书也要救他,朕要杀容殊明你不肯,要杀谢珩你也不肯,你是不是只想和朕对着干,朕是你的亲弟弟啊!”
“我救不救谢珩,谢道昇都会反,谢珩如今因着下狱右手已经废了,你猜谢道昇知道了会如何,谢珩可是他最看重的嫡长子,这是陛下亲手送给谢道昇的理由。”她笑道。
大魏原本还能再撑上几年的,但因为姜昀,大厦几乎是轰然倒下。
姜昀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姜宝鸾身边。
“大魏要亡了,全是因为你!”他对着姜宝鸾咬牙切齿。
姜宝鸾摇了一下头,笑了。
她有错吗?
侵吞岭南赈灾钱款的不是她,因为猜忌就不发兵援助容殊明的不是她,只为了泄愤就不管不顾把谢珩抓起来的也不是她。
如果姜昀御下有方,能多花点心思在政事上,何至于起了岭南之乱,没有叛军自然也没有容殊明前去平乱。
既已有了岭南之乱,姜昀不思补救,那些官员无能到任由叛军势如破竹打到了襄州,最后不得不派了容殊明去,本已打了胜仗,若再及时调派兵马,或许眼下叛军已平。
然而每一步都是错的。
就算谢道昇不反,早晚叛军也是要来的,眼下可能叛军还是比谢道昇要快些。
“你笑什么?哦,朕懂了,反正你不怕,你给谢珩生过孩子,他那么听你的话,到时候怎么舍得杀你?”
说着说着,姜昀又大笑起来:“可是朕让你嫁给谢珩,让你为了大魏风风光光去联姻,你又不愿意,你是真的恨朕,恨不得大魏完蛋啊!”
眼见着姜昀如此癫狂,姜宝鸾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你以为你和容殊明好,你是为了他而不愿嫁给谢珩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一个残花败柳,容殊明为什么还会愿意要你?没了你,朕自然还有明福赐给他!他死活不肯杀俘兵,朕猜忌他有错吗?他就是存着其他心思,他一定存着其他心思……他也要朕的江山付之一炬,所以他才吊着你,不让你嫁给谢珩……”
姜昀的话已经说得颠三倒四,不大能够听明白意思。
姜宝鸾听懂了几句,冷声道:“他不会,就算他嫌弃我,我也不会同意嫁给谢珩。陛下有空猜忌忠臣良将,不如好好去查一查赈灾的钱是怎么没的,赶在最后或许还能让一批人掉脑袋,死也做个明白鬼,免得他们拿饱了银子,到了何处不快活呢?”
“你……”姜昀一时竟被姜宝鸾气得说不出话。
他又重新慢慢踱步回了座上,仿佛精疲力尽一般地垂着头。
“母后不让朕动你,否则朕真的想杀了你这祸国殃民的祸害,哪怕你是朕的姐姐。”他的眼神阴寒,在姜宝鸾身上刮来刮去,“那么朕就把你废为庶人,你要和容殊明在一起,那朕就成全你们。朕的皇姐自幼千娇百宠,受得了和夫君一起做一对庶民夫妇吗?”
姜宝鸾俯身谢恩。
她连通房都做过,怎么就做不了平民百姓呢?
姜昀拂袖而去。
接着徐太后又过来,抱着姜宝鸾哭了半天,最后到底把姜宝鸾送回了昭阳宫。
重重宫门锁了起来,姜宝鸾被软禁在了自己宫里。
废她为庶人的圣旨一直没有正式下来,但是姜昀露出那个意思,宫里也有了不少传言。
只是唯一肯定的是,姜昀要把她嫁给容殊明了。
京城的风声一日比一日紧,许多王公贵族都避了出去。
一听说谢道昇反了,那边的叛军也不知怎的得知那时赈灾银两没有到百姓手里,却是楚国公世子暗中施以粥米面食,使得许多人都能够活下来,再加上上次谢珩孤军救容殊明也是仁义之举,便干脆打起了拥立谢道昇为帝的旗号。
在这样一片风声鹤唳之中,盛妙容被匆匆出了殡。
她出了殡的那日,姜宝鸾找出一块大红的布料,开始绣起了嫁衣。
她的绣工不怎么样,自小也不太学做这些,仅仅是能拿住针而已,做些简单的活计装样子,这回花了好半晌工夫,才绣了个不成样子的花瓣出来。
何氏一直在旁边帮她穿线,看着姜宝鸾一边绣一边又强笑着说道:“公主摆的样子倒足,可出来的活计实在不鲜亮,不如奴婢给您把底子打好了,您照着绣吧?”
姜宝鸾摇了摇头,继续绣了几针,最后自己看着也笑了,又重新给拆了。
其实做一身嫁衣哪有那么容易呢,也远远不是她绣几个不成样的花纹上去就够的,裁布缝制哪个不用工夫。
如此绣了又拆,拆了又拆好几日,连着绣架上绷着的那块布,也尽是细细密密的针眼,要再多拆几次,这布怕是也不能再用了。
何氏说了那一回,后头多少也看出了些什么,便不再说了,只由着姜宝鸾自己玩。
姜宝鸾又突发奇想,让何氏穿了银线,打算绣一朵水仙出来,水仙较之其他花卉要稍稍好绣一点,姜宝鸾练了几日绣工也多少有些进步,再加上何氏的帮忙,好歹成了个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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