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以前,像她这样的女子,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可要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如果能堂堂正正地,谁又愿意苟且卑微地活着?
她推开蕊娘:“你别跟过来,和你没关系。”
蕊娘只是一个下人,能帮着她对付赵嬷嬷已经很好,这种有可能连累她全家的事,姜宝鸾不能让她掺和进来。
她一步步朝前走去,已渐渐有人发现她。
但一见姜宝鸾的样子,这些人也都心里有了数,谁都不敢出声。
她经过的地方,笑声渐渐小下去。
而那边的新人还尚未察觉。
“公子!”姜宝鸾忽然喊了一声,声音嘶哑。
叶宜采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而谢珩愣了片刻之后,已经朝后面快步走来。
姜宝鸾跌跌撞撞向着他跑去:“公子,救我!”
堂前是谢道昇和李夫人愕然的脸,谢道昇已经勃然大怒:“珩儿你干什么!”
李夫人也说:“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
可有谢珩在场,下人只是上前了两步,终是不敢动手。
姜宝鸾唇角一挑,没让人看见,但下一刻却是在奔走之中任由自己笨重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她看见谢珩一向温和淡然的脸上露出慌忙的表情,也看见叶宜采终于拿掉手上的扇子转过身来看。
谢珩走到姜宝鸾身边的时候,她已经痛得脸色惨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姜宝鸾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强行使自己的思绪能够清楚一些。
谢珩将她抱起,她一把拉住谢珩的衣袖:“我不想走……夫人要我到庄子上去……她要杀我!”
众宾客也哗然。
谢道昇怒道:“珩儿!你母亲岂是能让她污蔑的!让下人处置,你这就回来继续成亲!”
谢珩置若罔闻。
而不过片刻之间,姜宝鸾的身下已经有血水不断漫出,染到了青色的毡席上,颜色分外诡谲可怕。
剧烈的疼痛在姜宝鸾说完那句话之后把她整个人淹没,她强忍着才没有喊出声来,眼前一阵阵发着黑。
这时叶宜采也已经过来,她温婉娴雅的脸上此时都是不可置信,继而目光却是冷冷地看向谢珩。
谢珩没有对姜宝鸾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吩咐下人去准备软轿以及请大夫和稳婆。
然后他丢下一切,在众人惊诧的眼神和议论中亲自把姜宝鸾抱了下去。
“那个婢子……”
“那是世子的人吧?”
“楚国公夫人要杀她?”
“可是世子也不能就这么把这里丢下啊……”
叶宜采踉跄了两步,还没等其他人过来,就冷笑着摘掉了头上的凤冠。
叶家也有人在场,此回叶宜采是由哥哥叶嘉从送亲而来,见场面被姜宝鸾闹得大乱,虽内心不快,可忌惮于谢道昇的权势和地位,还是阴着脸没有当即发火,本来正想过去商议如何善后,却不料叶宜采忽然作此举动。
叶嘉连忙上前去拉住妹妹,皱眉道:“宜采听话,此时切不可任性,哥哥会替你做主。”
这门亲事众所周知,叶宜采也已经进了楚国公府大门,虽大礼中止,但亲事却不能再作罢。
叶宜采一向端雅识大体,最是温婉大度的闺中女儿,纵有一时之气,也是需得让她忍着的。
这时楚国公府已开始请众宾客先行出外入席宴饮,叶宜采却对叶嘉道:“哥哥,我不嫁了。”
叶嘉脸色一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你胡说些什么?这是楚国公府,仔细父亲知道了……”
叶宜采没有再说什么,等宾客都走了之后,叶宜采和叶嘉等被一同请入厅内。
谢道昇沉着脸没有说话,李夫人对姚姑姑道:“那边怎么样了?你去把珩儿给我找来,拖也要把他拖回来!”
姚姑姑看看她,又看看叶宜采,点了头却没有走。
叶宜采舒了一口气,对着谢道昇和李夫人行了一礼:“楚国公,夫人,世子既然无意,那么我也不嫁了,明日一早便离开范阳。”
“他怎会无意?”李夫人已经彻底急了,又想起方才姜宝鸾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指摘,简直想晕死过去,又不得不强忍住,“这本也是常事,我怕你刚入门看见那个丫头心里不痛快,这才刻意瞒着你,就算今日不知,明日也是要知道的,她的孩子更是你的孩子,要尊你为嫡母。”
“没有什么痛快不痛快的,”叶宜采笑了笑,“只是今日之事乃是奇耻大辱,恕宜采难以接受。”
还未等李夫人说话,叶嘉已怒道:“你进了谢家的门就是谢家的人,回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说你失节,说你善妒!”
“我清清白白,信我的人自然信我,哥哥何必纠结于此?”
闻言,李夫人差点眼睛一翻,立刻捂着胸口在座上直摇头。
她只能看着谢道昇,谢道昇想了片刻,起身对叶嘉道:“既然舍妹如此作想,我楚国公府也不能强人所难,这桩亲事就此作罢,改日有机会我自会登门赔罪。”
两家的亲事还是叶家依附于谢家的多,急于求一座靠山,所以楚国公府并不会伤及皮毛。
大魏世家女贵族女众多,没了一个叶宜采还有其他人,谢珩便是尚公主都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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