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早知道不先买家具,其实地上坐着也行。”
她说这句之余动动脚,毕竟这么坐实在是有点不舒服。
本来该有点心酸的时候,虞万支却觉得好笑,他心里盘算着能没怎么把家当凑齐,嘴上说:“没事,慢慢来。”
闻欣其实不太愁,乐观道:“反正我们就在家吃早饭,先不买也行。”
都忙,晚上还不定什么时候下班。
虞万支听她这么讲,只觉得样样好像都能凑合。
他道:“按你的意思,什么都不用买?”
闻欣双手一摊说:“那倒不是,咱们起码需要窗帘。”
这个窗户开得这么大,占了半面墙,是亮堂没有错,但生活就没有那么方便。
是啊,窗帘,虞万支道:“还得有床。”
这个闻欣也没觉得很必要,说:“反正这么热,草席一铺就能睡。”
又道:“虽然这席子只够我躺,但你直接睡地板也行。”
当时这个草席是按宿舍的床位宽度买的,只有八十五公分,她一个人还算凑合,多一个怎么着都不可能塞得下去。
虞万支心想她是真没明白,也不挑破说:“等下我回去拿行李。”
他总得能洗漱换衣服。
这种力气活,多闻欣一个也没啥用,只是裹乱,她殷勤道:“你今天辛苦了。”
说着话还给捶捶肩。
虞万支一早上光出力,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但从她身上飘过来的好像还是肥皂的香味,淡淡的,又叫人心头乱跳,他道:“你更辛苦了。”
又犹豫着说:“嫁给我你后悔吗?”
他问得太认真,闻欣眨巴眼说:“上次吵架的时候有一点点。”
她多喜欢大海啊,心情不好难免的。
虞万支道:“我是说现在。”
现在只能坐在地上吃饭,四处都是空荡荡的。
闻欣疑惑道:“你从哪看出来我不高兴?”
她可是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
虞万支端详着她五官的每一处道:“没看出来。”
或者说只看出来喜悦。
闻欣挑眉道:“那不就得了。”
虞万支只是觉得她本该有更好的生活,他道:“当时相亲的时候,我自己以为不能成。”
年前年后是乡下看对象的旺季,尤其是那些在外打工的人,他人还没到家就被亲妈安排得满满的,心里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想法。
然而看到闻欣,他就是很愿意了。
可惜这种事不是单方面同意就能行的,大家都知道到闻家好选择多得很,万万没想到最后这朵花会落在虞家的门槛上。
虞万支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说:“你应该能嫁得更好。”
什么叫好,闻欣道:“我都看不太顺眼。”
她整日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长相就有些挑剔,当时看来看去只觉得虞万支最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多看一眼就能陷进去。
她这会凑近看说:“你眼睛好看。”
虞万支打小没少因为这个被人嘲笑,说:“古里古怪的。”
瞳孔颜色不一样,总有点非我族类的意思在。
闻欣不满地啧一声说:“你非要跟我唱反调?”
她说好看,他就说古怪,什么意思啊。
虞万支只是下意识否定自己,改口说:“因为觉得你更好看。”
这还像话,闻欣心满意足要坐下来。
虞万支拽住她没让动,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道:“你离我太近了。”
距离连一寸都不到,闻欣有些不好意思,垂着眼皮道:“是你靠过来的。”
虞万支只看她的眼睫毛一颤一颤,连他的心也晃悠晃悠。
他往前凑一点,两个人的呼吸缠绕,艳艳晴天也挡不住的亲密。
闻欣余光看着窗,往后躲说:“说不定有人能看到。”
正对着的楼哪有这么高,虞万支手指抚过她的嘴唇道:“等天黑就好。”
天黑也是窗,闻欣想想从行李里翻出两块布来说:“晚上先挂这个吧。”
是两块碎花的料子,夏天做裙子用的,本来还不便宜,只是过季的东西变得不值钱起来,这才到她手上。
虞万支看着感觉是还不错的东西,说:“有点糟蹋。”
闻欣道:“挂一下而已,回头还能用。”
又不耽误,谁规定窗帘不能拿来做衣服。
虞万支想想也是,站起来收尾后回厂里拿自己的东西。
他人是刚刚上楼,送家具的就到,只得又往下走。
三轮车只负责送到楼下,扛着上楼梯还要加钱,虞万支可舍不得花,正琢磨着怎么弄,就看到老张和陈通山前后脚到。
陈通山还拿着台旧风扇道:“你这搬家也不吭一声,要不是人家去给我送钱我还不知道。”
这房子是他介绍的,卖家还得给点好处,三五块钱的不嫌少。
他们俩都是人高马大的,闻欣松口气,一手一把椅子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通山道:“嫂子别客气,我跟虞哥可是生死之交。”
什么生死,闻欣茫然然看过去,虞万支颇有些心虚地躲开。
陈通山心想原来还是妻管严,热络道:“我来我来。”
但即使是他们仨,到八楼也累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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