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视线顺着锁骨往下看,他没有穿鞋,光脚踩在地面,足弓修长,脚背脚腕雪白,脚趾圆润干净,很适合刺上字体。
目光像是被烫了一下,容衍移开视线,他微微蹙起眉,绕过月折枝,穿过隔间绣帘,关上正房房门,道:“大师兄找我什么事?”
月折枝没回话,他扫了眼桌面宣纸。
宣纸上整整齐齐写着我错了三个字。
“是来验收检讨的?大师兄之命,莫敢不从,已经写了快四百遍。”容衍道,他转过身,走到月折枝面前,弯腰细心整理月折枝衣带,声音清清冷冷。
“外正衣冠礼仪。韩师兄他们也在法船上,大师兄怎么这般——”容衍蹙紧眉,终究还是没接着说,他整理完最后一个系带时,站直身。
“外衣鞋袜呢?”容衍问。
月折枝坐到桌前靠椅上,他随手翻了翻叠在一旁,墨迹已经干了的宣纸。
宣纸上写满我错了三个字,端正整洁,苍遒有力,整齐的仿佛印刷体。
“你字用雕版印刷的吗?”月折枝问。
录入写字步骤,让傀儡照着代写的容衍:“”
容衍语焉不详,否认了句,他走到书桌旁,重复道:“外衣鞋袜呢?”
月折枝放下宣纸,抱腿缩到靠椅上:“过来得急,衣物都在乾坤袋内,没带。”
容衍走到坐塌方桌前,烫杯斟茶,茵茵热气腾上,模糊容衍面容。
月折枝侧脸瞧容衍一眼,他下巴磕在膝盖上,乖巧道:“容衍,我跟你说件事。事情我已经做好决定,你可以提出反对意见,但我不会接受。”
容衍掀起眼帘,睫毛宛如小扇子,他以灵力将茶降到适饮温度,递给月折枝:“既然你已做好决定,我只能提出反对意见,那你还与我说什么?徒增烦恼。”
月折枝:“”
准备好的红线突然失去了意义。
容衍说得好有道理,无可反驳!
——去鬼域一事,无论容衍同不同意,他都决定了,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
避免容衍发现后,失心疯,挑他手脚筋?可那时他已经去了鬼域,还怕容衍失心疯?
再说了,挑他手脚筋也得他活着,假设活着,他又不傻,直接躲师尊后面,师尊肯定会护着他,容衍想都别想。
月折枝纠结成一团的思路豁然转过弯,他没接茶杯,连忙点头,下地就要回自己房间:“行,不跟你说了,到宗叫我。”
“站住。”容衍把茶杯往桌面一放,哐一声。
月折枝下了一跳:“干什么?”
“你不说事去哪里?”
月折枝:“”“我回房,你不是说听了徒增烦恼?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确实是徒增烦恼,所以不说了。有什么问题?”月折枝非常直男的问,一脸掩饰不住的你这个人真奇怪。
容衍:“”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月折枝问。
“你——”容衍按了按眉心,“罢了,你说,什么事。”
月折枝:“”
月折枝蹙起眉,缓了几息,忽然理解到容衍之前那话的真正意思。对方不是不想听是什么事,而是变相要求他撤回提出反对意见无效的话。
好家伙,搁这儿玩心计。
幸亏他理智,没有顺着容衍的话说,要不然肯定掉坑里,撤回提出反对意见无效的话了。
月折枝抬眼看容衍,小声吐槽:“世家嫡子,诡计多端,凌踏浪诚不欺我。”
“你在说什么?”容衍嗓音淡淡道。
月折枝眨了眨眼,装乖卖傻:“啊,我突然感觉有点冷,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回房了。你赶紧抄,抄完了明晚放我住处,我要检查。”
月折枝这话就是说给容衍听听,一天的时间,从现在算起,根本等不到明天晚上。
月折枝缄口不言等不到明天晚上,转身就去开门。
拉一下,打不开,运转灵力,再拉,依然打不开。
月折枝面无表情回头看向容衍,容衍不知什么时候坐回书桌前,提笔写字,没分出半点余光看自己。
“容衍,开门。”
容衍不理月折枝。
月折枝黑着脸坐到座椅扶手上,端起茶杯,学着容衍方才的动作,哐一声把茶杯往书桌上一放:“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别装聋作哑,容衍!”
泛着翠色的茶水从茶杯中泼了几滴出来,打湿宣纸边缘。容衍目不斜视,继续写自己的。
月折枝气不打一处来,踹容衍小腿一脚:“姓容的。”
容衍无动于衷。
月折枝恃宠而骄,又踹:“毛容容。”
“小师弟。”
“容小衍。”
“容大公子——”月折枝这一脚还没碰到容衍,整个人跌入容衍怀里,坐到容衍腿上。
另一个人的触感瞬间隔着衣料传来,月折枝还没在床外跟人这般亲密,当即要站起身,容衍手臂揽住他腰,从后握住他双手,捏了捏指尖,淡淡道:“是有些冷。”
“我不冷!”月折枝企图抽回手。
“不冷着急走什么?”容衍手掌宽大干燥,他从月折枝指尖一寸寸量过月折枝双手尺寸,摸到缠在月折枝手臂上的红线时,他目光微顿,又顺了下来,握住月折枝双手,给月折枝暖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