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木田独步沉默许久,忽然就流下泪来。
真的可以吗?他真的能心安理得享受家庭的温暖吗?
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人的生命突然逝去。
即便身在横滨,早就知道这种事情可能会随时发生,但真正亲身经历,还是非常痛苦。
太痛苦了。
“独步已经很努力了,不用再自责了哦。”母亲轻拍着他的背,语气低缓温柔。
难以排解的恐惧感,在母亲的怀抱里逐渐散去。
却有种不知从何而起的羞愧油然而生。
因为独自存活下来了吗?
国木田独步不清楚。
这种羞愧,在母亲替他掖好被子、关上灯离开后升到最高点。
应该要做点什么。
他想。
若是不愿再看见同样的事情发生,就该拥有银发剑客那般强大的实力。
他也想……像那名剑客一样。
成为普通人的刀和盾,拯救所有孤立无援的人。
……拜师。
他忽然有了这个念头。
银发剑客使用剑术和体术时没有异能力光芒,也就是说他是单凭己身就能做到无伤的杀掉敌人。
他的强大是能够被学习的。
国木田独步振奋起来。
既然剑客会在学校附近走动,是不是可以过去碰碰运气?
即使要短时间内再次前往学校附近是一件无比折磨的事,即使不一定能等到人,他也会去做。
幸运的是,他被接受了。
甚至晚上还收到福泽谕吉的讯息,问他隔天上午要不要到侦探社据点做客,社员们对他很是好奇。
——被完全接纳了。
他当然不会拒绝。
上午十点,福泽谕吉便到家里拜访,郑重的将收国木田独步做徒弟的事告诉他的家长,待了半小时左右才带着人离开。
国木田独步期待的心情只持续到跟着福泽谕吉来到光线昏暗的废弃地下铁为止。
总觉得随时会有幽灵冒出来——
他紧跟在福泽谕吉身后,牙齿有些打颤。
为什么侦探社在这种地方!
他、他他他绝对不是怕幽灵,只是觉得在这里工作是不是出入不够方便而已!
国木田独步僵硬的同手同脚。
前面的福泽谕吉丝毫没有想到他会怕鬼,侧过头问,“走累了?”
国木田独步赶紧道,“没有,您别担心,我可以自己走。”
福泽谕吉:?
他只是想说走这么点路就累,看来该先从基本体能训练开始做起而已……
算了。
他没再解释,默默拉开铁门。
福泽谕吉的木屐与地面敲击,在漆黑的空间里回荡出规律响声。
后面的国木田独步更怕了,走的离福泽谕吉更近了点,几乎要贴在他背上。
福泽谕吉:?
怎么忽然走这么快,是迫不及待吗?
他仍然维持着规律的步伐,走下楼梯。
“社长,欢迎回来。”
耳里听见的,是陌生又熟悉的温婉端庄女声。
福泽谕吉:……
他就说,孩子们怎么可能不搞事!
是不是现在调头离开比较好?!
就算突然想逃避现实也没有用。
神色温婉、姿容端丽无双的和服少女和她旁边秀丽阴郁的绷带少女,同时迎了过来。
“社长,一路辛苦了。”太宰治没骨头般靠在太宰遥身上,“没遇到危险吧?”
福泽谕吉恍惚的点点头,“嗯。”
太宰遥看向他身后的少年,“国木田君,好久不见。”
国木田独步完全愣住了。
眼前的两名少女本就令人见之难忘,更何况还是自己至今唯一一次搭讪过的人。
长相有些不同,若非绷带少女的绷带特征明显、她们还率先打了招呼,国木田独步恐怕也认不出来。
大概是长开了。
两年前赏樱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
那样和平宁静的日子,仿佛离自己已经很遥远了。
可是,那时少女们喊的社长,明明是一名银发女性……
他不自觉看看福泽谕吉。
难道是师父的姐妹吗?
因为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女社长离开了,由师父接手?
他愣了两秒,才道,“是,许久不见。”
太宰治特别善解人意的道,“别站在门口,快进来吧。”
福泽谕吉看向拿着棒棒糖走过来的侦探少女,很想转身出去。
“社长可以先回房。”太宰治还是善解人意的说,“我们会好好招待国木田君的。”
好好招待啊……
……国木田今天离开之后会不会就再也不想踏进侦探社一步了!
福泽谕吉侧过头,打了个预防针,“国木田,孩子们比较闹腾,你多担待些,别被吓到了。”
国木田独步应了声好。
福泽谕吉欲言又止,终究在江户川乱步半推半拉之下被关进房间里。
“听说社长收了你当徒弟,大家都很惊讶呢。”太宰遥微笑着将国木田独步引进来,“或许这便是缘分。”
讲堂里已经坐着几个人。
穿着优雅花苞裙的中原中也潇洒的举起手,直接用本音说,“好久不见。”
与谢野晶子和森谷美铃只是朝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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