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走的都是半大的未成年孩子。阿瑾是除络腮胡大叔的第二成年人。孩子们凑上前来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
“我爸说,这叔叔能帮我们逃离被感染的鲛人岛。”
“那我们就能活下来吗?太好了。”
“叔叔,谢谢你!”
阿瑾思忖着等他低血糖的劲儿缓过去后,就眼前这帮小朋友,一拳下去能倒两个,哭半天!
“爸……呜呜呜呜,我也想我爸爸,我还想我妈妈。“
“别哭!爸爸妈妈舍弃了生的希望给我们,我们一定要坚强!”
一只稚嫩的小手递到阿瑾面前,张开手指,掌心握着枚奶糖。
十来岁的男孩子还处于变声器,奶声奶气说:“雷叔说,你吃了这个能好得快一点!”
小男孩皮肤干净细腻,一看就是被父母好生带养没吃过什么苦。地下室闷热潮湿,只有摆在柜子上的老式吹风机吱呀转动。
小男孩短打扮,裸露出来的大面积肌肤上没一处被感染。
不仅是他,阿瑾仔细扫过目光所触的所有人,没一个人身上都感染痕迹。
听他们交谈,阿瑾明白了:这批孩子是他们父母送来避难躲避疫情的!
只有在这种四面不透风的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获得绝对的防控!
许是一直未见阿瑾接奶糖,小男孩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求助的望向雷叔。
雷叔个头壮硕,皮肤黝黑,眼角褶出深深皱纹,一看就是惯来风里雨里跑的,气场相当可靠。他一进地下室就忙个没完没了,拆分开打架闹矛盾的,往茶几上摆盘放点心,指挥收晾干掉的衣服,嚷嚷着今天值日的好好拖地打扫卫生……
雷叔经过阿瑾床头,老鹰护肚子似的说:“孩子一片心意,你就别拒绝了。”
从事基层警察多年,阿瑾向来持有很大的警惕心:水离眼前三秒不喝,别人送的东西不吃...
可眼前送奶糖的小男孩一脸无辜和窘迫。
阿瑾心软了!
算了,蝼蚁尚且能啃死大象。这些孩子背后的人想要整治他,有一百种办法。
他捡过糖,像吃毒苹果一样塞进嘴里。
舌尖上分泌出唾液,浓郁的奶香,香绽舌尖...
见小男孩一脸期盼短望着自己,阿瑾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很好吃,谢谢!”
小男孩唇角漾起一个甜蜜酒窝,转过身,一蹦一跳走了。
“你哄孩子挺有一套嘛~”雷叔温和的眯眼笑,“那颗糖,是那孩子离家时带出来的,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孩子的心最是单纯直接。”
阿瑾的头晕恶心缓解了很多,可他的嘴巴里有些不是滋味来。
“你腰间绑着铁片会不会难受,需要帮你解开腰间铁片吗?”
“不用,”话一出口阿瑾先愣怔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自我解释说,“我要解自己来。”
毕竟没有这样自由的被绑架者。
第77章 内讧(下) ◇
◎他处理问题的方式,比问题本身更糟糕……◎
阿瑾并不认为自己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以他的身手和经验,他这完全是狼入羊群,在他看来, 他这是在履行入职警局时的宣言,深入调查出黑斑症这一病症给普通民众带来的负面影响,追踪出黑斑病真正的蔓延程度。病房沦陷的药剂师母女予以了他强烈的震撼,有些时候他觉得他跟着强势的明珠一起合作久了, 用来是以高高在上的数据, 和冷冰冰的几件案情以点及面。
至于案件背后的争相是什么?人们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阿瑾认为这才是调查的方向。
上校军方在刻意包庇。
明珠在臆测民众愚昧迷信。
这是他唯一知道真相的最快途径。
他也是底层穷苦出生的孩子,父母日夜辛苦劳作, 举一家之力将他供养出来, 也只有平民家的孩子,才会从基层一线的民警做起...
他的世界观也有些摇摇欲找了。
雷叔真的很忙,不仅要照顾孩子, 教育安排,还要去地下室的厨房门外取餐取物资,别墅里是有专人内应的做一些基础工作。
这些半大孩子都在上学,在学校不爱读书, 出了学校又想念, 雷叔承诺只要有一艘大船他就能载送他们抵达大陆,那里会有好的学校、一切的希望。
从谈话中阿瑾知道了雷叔的身份:祖传的海上水手家族,路都还没走稳就已经跟着爸妈海上漂了,大雾降临后抵达大陆的正常船只少了很多,但他也一直在从事海上运输工作。
按他吹嘘的话来说就是:整个鲛人岛翻个面, 都找不出比他更有经验的船长。
他闭着眼都能开船把孩子们带到大陆上得以生还。
雷叔说这番话的时候正穿着围裙, 用抹布擦试着孩子们旋完午饭后的餐桌...
阿瑾竖大拇指:好一个外刚内柔的男妈妈。
吃完午饭后孩子们上床午休, 雷叔像安上发条的陀螺一刻转不停, 他擦试着最里侧供桌上的牌位,告诉阿瑾,牌位上的人都是孩子们的亲人。有好几个孩子的父母,发现被感染后,第一时间隔离开孩子,独自面对死亡。最开始的社会性互助小组,就是由几个行动力强的父母组建起来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可以放弃生命等待上级救援,但孩子不可以涉及一丁点可能性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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