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织澄闻言,眉头下意识地拧着,她之前也想从周秉澄那边打听江向怀家里的事情,但周秉澄什么都没告诉她,意思就是,他是江向怀的朋友,江向怀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会讲。
“我母亲她精神状态不好,她让我走完哥哥的人生道路,她也会骂我偷走了哥哥的人生。”江向怀沉默了下,有些犹豫,“所以,想当律师的人根本不是我,但你很久以前说过,你是因为我而选择了学法。”
他喉结滚动,笑意有些苦:“这对我来说,是很矛盾的,高兴又害怕,我怕你知道了我家里的破碎混乱后,心生厌恶或恐惧,毕竟你有个幸福的家庭,也怕你突然发现我根本没你想象得那么好,情绪不稳、厌恶本职,根本不是你口中的优秀律师榜样。”
周织澄红唇轻轻地动了动,她想说,她对他的喜欢和这些没有丝毫关系,但她什么都没说。
江向怀:“澄澄,我为我当时情绪不好说的那句话道歉,是气话,我也知道,愤怒的时候能说出伤人的话,证明我这人就是有问题的。”
周织澄闻言就笑了,语气冷淡:“知道就好,我不想跟人品有问题的人来往。”
她甩开了他的手。
“那你还能再听我最后一个解释么?”
他在说之前,几个矛盾的念头也在他心上来回盘旋了好一会,他在犹豫是不是让第三人转述,才没有邀功的嫌疑?但机不可失,周阿公感谢他归感谢,肯定是不会帮他追澄澄的。
“秉澄很早就告诉我阿公生病了,要做手术的事情,他让我先瞒着你,因为检查的结果都还没出来,而那时我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我不跟你分开,她就会去找阿公闹。”
说到这,周织澄就明白了,她的那颗心被人轻轻地一捏,放在了滚烫的水中,又酸又胀。
周秉澄不知道她和江向怀在一起了,他把阿公生病的事告诉江向怀,肯定是找他帮忙的,他认识的人多,也有医院的人脉。
人在医院的时候,最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床位拥堵,手术排不上,钱还不够,小地方又难免处处是关系,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医院的床位那么紧缺,阿公一开始还在医院的走廊拉了张床躺着,后面怎么那么快就有了病房?
如果那时候,江向怀的妈妈真的去找了刚做完手术的阿公,说了难听的话,阿公气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后果,医生当时就说过,有些病人就是在做完血管支架手术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病,原因就是情绪没控制住,药没跟紧,她有个病人在出院不到半年,回村里跟人吵架,人直接没了。
周织澄有些后怕,沉默了下来,江向怀也跟着缄默。
两人走进了酒店。
姜黎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周织澄跟她说了要过来,她等了好一会,发消息也没人回,下楼就看到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两人。
江向怀和姜黎其实也挺久没见了,虽然之前都在北城,但北城那么大,彼此做的项目也不同,但神奇的是,上次两人偶然碰面也是在酒店。
她站起来,弯着眼睛打了个招呼:“江 par 好久不见。”
“姜律师。”江向怀没打扰她们交谈,打完招呼后,就先上楼了。
姜黎整个人都赖在了周织澄的身上,搂着她的脖子,头靠在她的肩上,说:“北城哪里都好,就是没有你,我在等你的时候,就在翻我们的微信聊天记录,搜索关键词,都是我在对你说想你。”
两人腻歪到当年有个师弟忍不住问:“师姐,你们是拉拉吗?”
周织澄摸了下姜黎的脸:“先去吃饭吧,你这么晚都还没吃,我们去吃砂锅粥吧?”
姜黎说:“江向怀还变得挺多,至少现在有人气,看起来也没任何不适应的样子,你知道我之前在五星级酒店见到他,那装逼的样子,我都不敢上去认他,他在跟客户聊天,旁边还有酒店私人管家在征询他的意见,我们老板说,他点的菜还是隐形菜单,主厨专门为贵客定制的。”
她勾着周织澄的手臂,笑:“不过,最后是他过来跟我打招呼的,但再怎么刻意随和,都掩盖不了他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感。”
周织澄看到的总是江向怀的另一面。
姜黎看了她一眼,冷不丁就问:“你们最近睡过?”又补了句,“直觉。”
周织澄没隐瞒。
姜黎压低了声音:“资本市场没有掏空他的身体,被你掏空了。”
她说完,自己就笑了,这种无聊的笑话,也就周织澄会配合地笑两声,但由于这次涉及到她本人,她便严肃地板着一张脸,澄清:“没掏空。”
姜黎就笑得更大声了,她牵着周织澄的手,走在以前放假后两人常走的那条路,竟鼻子有点酸。
这里的安逸、简单和柴米油盐都跟她没有关系。
能栖息在老家县城的,只能是被爱的人。
第50章 千杯不醉
砂锅粥店里的空调开到 16 度,也仍旧透着一股湿热的闷。
姜黎干脆站在距离出风口近的地方,狠狠地吹了一会,周织澄提醒她:“小心等会冷热交替感冒了。”
姜黎皱了皱鼻子,等到滚烫的生滚牛肉砂锅上来了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吃。
周织澄根本不饿,但也点了份粥,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看着姜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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