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电话给何砚铭,让他去店里看下情况。
姜黎妈妈一直都是这样,从来就没把姜黎的尊严放在眼里,或许还享受把孩子尊严踩在地上的快感,小时候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打她,高中时又大闹学校,怪学校让她女儿当太妹早恋,大学因为北城太远了,没钱去,没办法去法大闹,这也是姜黎难得平静的几年,可以好好学习,好好打工。
周织澄能理解姜黎的心情,她如果真的跟哥哥在一起,才有无止境的麻烦,周家就在南日县,她妈妈永远不愁找不到女儿来吸血。
周织澄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姜黎怎么样了,她很努力地想让自己更体面些,但她妈妈一闹,就直接让她再次沦为南日县笑话。
周织澄转头问江向怀:“我哥有没有跟你说,他和姜黎的事情?”
“他只说,他被人甩了。”
“他是不是还跟你说了姜黎坏话?或者让你应和着他,一起骂了姜黎?”
“没有。”江向怀很快回答,轻笑,“我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
她眼皮轻轻一跳,第一反应还以为,他说,她的闺蜜比他的兄弟更重要。
接着就听到他道:“姜黎是我的大学师妹,周秉澄只是个其他学校的朋友。”
周织澄:“……”
她不知道周秉澄这个时间是不是在工作,不好直接给他打电话,给他发了微信骂他:“阿嬷说你死定了,阿公说你完蛋了,你兄弟说你白眼狼,你妹妹说你是渣男。”
如果不关姜黎的事情,周织澄还能兴致十足地欣赏他挨骂的样子,但现在她一想起姜黎哭得那么惨,就想砍了周秉澄的头。
她压着火气,打字:“你找个时间回来,赶紧把事情解决了,阿公身体不好,经不起吵。”
江向怀没有窥屏的意思,但现在两人并排站着,他一垂眸,就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了,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那句话上——阿公身体不好,经不起吵。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点。
好在,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当初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是他拜托人联系的,周阿公每年复查的结果,医生也会跟他反馈,情况都有在好转。
只是,他的父母仍旧是个不定时炸弹,周家二老也不同意他和澄澄在一起。
周织澄接到蔡阿嬷电话后,胸口就有点发闷。
她从姜黎想到了当初狼狈离开北城的自己,他莫名其妙的冷暴力,不公开他们的关系,不耐烦地拒绝她的告白,四五年没有联系,再次见面,他已经当上了合伙人,钱赚够了,就来南日县跟她玩一段短暂的不明不白的旧情复燃。
她这段时间一直麻痹自己,给自己一种自我安慰的错觉,是她在玩感情游戏。
但其实根本不是。
她不是玩得开的人,就算奔三,她的爱情观却似乎还停留在十八岁,这个人又是她曾暗恋了多年的人,在这段感情里,卑微且不对等的人一直是她。
何况,这是在相对封建保守的南日县,她的故乡,她要在这年年岁岁地生活下去,和他的每一个亲密举动,都映在了周围人的眼里,而他才是那个短短几个月后,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拍拍屁股走了的人。
公交车到了未管所附近,周织澄先下了车,她抿着唇,没说话,一个人走得很快,没两下就走到了未管所的门口。
江向怀喉结上下滚动,从后面大步追赶上来,抓住了她的手。
他知道她在生气,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
他说:“澄澄,我知道当初对你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但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听完我的解释,我妈……”他嗓音沙哑,“这几年跟你分开,我很后悔,我没有找别人,我喜欢的一直只有你。”
周织澄的动作顿住,看向了前方。
江向怀垂眸盯着她的发旋,继续道:“我来南日县,是很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出于寂寞……”
周织澄转过身,没什么表情地抬眼看他:“江律师,你看看前面是什么?”
几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对着江 par,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没事没事,江律师,你继续道歉,我保证不播出来,没人知道你寂寞……”
另一个工作人员提议道:“其实这种也蛮好看的,这第一个主题是法律里的婚姻爱情嘛,我想大家应该也挺爱看法律人的婚姻爱情。”
“江律师,你继续吧,气氛都到位了,我还可以帮你剪辑个伤感背景音乐,未管所门口的爱恨情仇。”百万摄影师兼后期师说。
拍摄纪录片的工作人员提前开车到未管所,跟负责人联系沟通一下拍摄相关事宜,他们刚刚看到周织澄过来,就已经把镜头对着他们俩了。
这长枪短炮的,只要没表演欲望的人,都没办法继续煽情道歉下去。
江向怀无奈止住了话头,胸口浅浅起伏。
未管所的建筑风格和严肃的看守所、监狱都不一样,它更像一所普通的学校,除了门口挂着“未成年犯管教所”的牌子,门口两侧各自立着一头威严的石狮子,从外面看过去,里面有很多栋楼房,正中间是中央大楼,前面立着一个喷泉,现在没有水,只有在特殊日子才会开喷泉,再往后面就是监区。
另一边的侧门口排着队伍,是来探视的亲属们,也有一些想拉生意的律师在这边打小广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