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师,帮我看看这样写的借条可以不?”
另一个大叔凑过去瞥了眼,摇摇头:“你一看就上次没认真听,借条的金额必须有大小写,这样才不会被人投改数字啊!你这利息也没写。”
“行了行了,就你懂,我能不知道吗?我就问问周律师!”
周织澄笑:“打了借条,最好也是再多打一个收条,咱们借钱的时候,多做一点准备,虽然麻烦,但总好过等钱要不回来之后再麻烦,是不是?”
“那肯定的,我之前就吃过这个亏啊!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快结束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进来了,他走向周织澄,犹豫了一会,胡子颤巍巍,开口说道:“周律师,我儿子墓碑上有我大孙子的名字,是我后儿媳干的,她不仅刻错了我孙子的字,还把我孙子名字放在我儿子名字旁边,这不吉利啊,我大孙子这几年好运都没了。”
他紧紧地锁着眉头:“我那个后儿媳还不肯改,我要改,她也不让,报警了也没用,律师啊,这种情况可要怎么办啊?”
赵延嘉和陆合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先是扑棱了鸡,见识了闹了一大番动静就只为了不值钱的几只鸡的偷鸡贼,还不是为了卖钱,直接就把十只鸡都一锅炖了吃;然后就是这离谱的公公想告儿媳妇,为的只是墓碑上迷信的名字次序。
陆合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这些人太闲了,太无聊了,为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闹来闹去。
老大爷是真的气:“我这儿媳妇在我儿子不在了之后,就嫁人了,嫁就嫁吧,还要害我孙子!”
周织澄问道:“您就是要让她改墓碑名字是吗?警察怎么说的?”
“警察说这是家事!我想强硬改,又怕坏了我儿子墓地。”
周织澄建议道:“或许可以试试起诉。”
之前南日县法院也判决过类似的墓碑刻字案。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村长家里做好了晚饭,来喊周织澄他们吃饭,他一进来见到他的老叔公缠着周律师,他无奈皱眉:“哎哟,老叔公,你怎么来了?又为了那个墓碑啊?咱们村里调解一下就好了,淑芬今天还跟我告状了,说你一把年纪还故意去打死她爸家的猪,你看你这一天天闹的!”
老大爷痛骂:“她马上给我改墓碑刻字,我就不打她家猪了!”
“行行行。”村长敷衍,直接把老大爷弄走,回头跟周织澄道,“周律师,我先送我叔公回他家啊,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吧,我老婆做好饭了,你们快去吃晚饭吧。”
开伦律所的律师每次来官村值班,就是吃住在村长的家里。
村长家离村口不远,院子里拉了一盏黄色的灯,虫蛾在光束下飞舞,灯光笼罩着一张不大的四方桌,桌面上摆着的基本都是各色各样的海鲜,在南日县最便宜也最好吃的就是海鲜了。
大家正准备开吃,院子门又被人扣响。
张婶子笑容满面,手里端着一个大盆子,她快步走了进来,把大盆子往桌面上一放,然后一把掀开了盆子的盖子。
浓郁的鸡汤香味四溢,能轻易地勾起人的食欲。
她热情招呼:“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反正只剩一只了,我干脆把老母鸡杀了,炖了一整个下午,味道可鲜美了,给你们这些律师补补身体,工作辛苦了。”
江向怀只扫了一眼,全身倏然紧绷,攥紧手指,骨节泛白,他面无表情,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过突然,他还不小心撞到了八仙桌,桌面晃了两下,鸡汤里的鸡头也跟着晃了两下。
他吐了。
第13章 律师意义
这一天对于江向怀来说,是糟糕的。
他在垃圾桶旁边吐了半天,吐到最后只剩下苦水,如果不是下乡,他见到尖嘴类动物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上一次还是多年前,客户给他送了只自家养的鸽子。
张婶也觉得愧疚,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了,她以为他怕的是活鸡,还特意把鸡给杀了,给他压压惊,老话常说,鸡头有营养,她炖了许久,想让几个律师补补身体的。
“对不起啊,江律师,我不知道你们城里人这么怕这个,这么大个壮汉都吐了,婶子对不起你。”张婶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足无措的。
江向怀喝了一口水,摆了摆手,就又听到张婶嘀咕道:“城里男人估计娇气点,村里男人哪个不杀鸡,咋还有这么奇怪的富贵病,这种男人长得再好,都要不得。”
他又沉默了。
赵延嘉挺没良心的,他尝了口鸡汤,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在那“吨吨吨”地喝了起来,听到这话,还抽空拉踩他哥:“张婶,我也是城里男人,但我不怕鸡。”
张婶满意地看着他,眼神就像在看家里能吃的猪,笑着道:“好喝吧?那你多喝点啊。”
她又看向一旁的陆合,陆合根本就没碰那个鸡汤:“一弟,你也怕鸡啊?哎哟,胆子这么小,怎么当律师啊?”
陆合哑口无言,他不怕,他是嫌弃。
村长喝了口小酒,跟大家聊天:“城里律师是做什么的?给大富豪打离婚官司吗?天杀的,我上次看新闻,还有律师给杀人犯打官司,说无罪呢,这种黑心钱也赚。”
“那是,他们都说只要钱给够,律师死的都能给你说活了。”村长老婆端了份米线糊出来,她给江向怀特意煮的,知道他刚吐完,可能没什么胃口吃桌上那些菜,“江律师,你吃这个,我们每次不舒服,就吃这个,暖胃也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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